盘点这场伏击战,双方有死有伤。
贺灵川这一方的伤员多数是在水里挂彩,那些水妖咬人太狠。
而西芰伪军的损失基本都在陆地上,还有人被生擒。
贺灵川却比较满意。
战斗发生前,过桥的玉衡军还不到四十人。
骤然遇袭,四十对二百余水匪还不落下风,还能歼敌,说明士兵素质、战法武技,都比敌人高出不止一筹。
贺灵川能训玉衡军,伏山烈就能训水匪,结果双方战力差距还是这么大——当然了,贺灵川挑选的卫队成员都是优中选优,伏山烈的水匪从本质来说还是乌合之众。
但也说明玉衡军这大半年的整训厮杀成果显著,军队战力正在快速提升。
门板等也来报告,陆地的匪徒中混有几名高手,是卫队减员的主因。
“那些或许是伏山烈自带的党羽。”
贺灵川再往前走,才发现派出去的斥候死在密林当中,难怪先前没有发回警讯。从南到北走完泷川商路不知要经过多少道桥,有些坑属实避不过去。
避不过就避不过,凭实力硬闯。在这条商路上,无论西芰伪军攻击玉衡军,还是玉衡军围剿西芰伪军,都不是什么新鲜事。
双方的矛盾已经白热化。
“鹿先生受惊了。”他对鹿洵表示由衷歉意,“是我们护卫不周。”
“哪里。”鹿洵摆手,“贺统领作战英勇,玉衡军遇袭而不乱。这场战斗也好让我对盘龙城做个评估。”
“评估?”贺灵川纳闷,他要评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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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衡城大门在望,众人下意识长舒一口气。
终于回来了。
他们血染战袍,这一路上不知引起多少人侧目。
进入城门后,贺灵川照例解散卫队,让他们下去休息治伤,自己则请鹿洵在城驿喝杯茶,自己去里间换了一身衣裳。否则这一身血污带客入城,不雅。
他受了伤,更衣很慢。这节骨眼儿上,副官晁乾急匆匆赶了过来,见他行动不便,赶紧上手帮忙:
“大人,我听说路上出了些意外?”
贺灵川笑了笑:“总算让伏山烈逮着机会,伏击我了。”
他挑唆泷川水匪分化内斗,伏山烈恨他入骨,几次三番都想做掉他。但是贺灵川最近主抓玉衡军的军训,忙着把这几千人马往死里操练,很少离城远行,伏山烈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出手。
他苦等这么久,终于等来了贺灵川往返白沙港的好消息,怎会轻易放过?
晁乾听得脸色一白:“伏山烈呢?”
统领回来了,至少说明伏山烈没有得逞。但看这一身伤,战斗很惨烈吧?
“抱歉,让他跑了。”贺灵川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条断臂,交给他道,“我先前答应过你,一定替苗明明报仇。”
晁乾一呆,缓缓伸手接过。
断臂乍看与普通人手没区别,但肌理特别硬实,指甲长而尖,像狼的爪子。
这是伏山烈的臂膀?
他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喃喃道:“多谢大统领!”
苗明明是投奔他的亲人,却被伏山烈吸血而死。贺灵川当时就向他保证,一定为苗明明报仇。
晁乾没想到,日理万机的大统领一直记得这个承诺,还特地向他兑现。
衣服换好了,贺灵川拍拍他的肩膀:“后面还有机会报仇,且等着就是。”
而后他就走出去,领着鹿洵奔赴城卫所。
见他脸色苍白,鹿洵担忧道:“贺统领,你这伤该好好休养,我自己走去便是。”
贺灵川的伤经过处理,右手用夹板固定在胸前,也续服了止痛药,这时就笑道:“不碍事,我能跑能跳。”
先前那场战斗,鹿洵亲历过其中凶险,见他谈笑风生、不当回事,也是暗中佩服。他原本听说大风军坚韧不拔,是常胜之师,只看这位贺统领表现,就知道没有夸大。
未至,署内有人大步出迎。
贺灵川定睛一看,赫然是钟胜光!
他比预想中还早到了大半天,较鹿洵早一步抵达玉衡城。
钟胜光一来就笑容满面:“鹿先生,你终于来了!”
鹿洵认真看他两眼:“莫不是钟指挥使?”
“正是。”
两人大笑,把臂言欢,没有一点生分,仿佛多年故旧。
贺灵川见钟胜光眼角的皱纹都笑开了,知道他打心底愉悦,并不只做表面功夫。
钟胜光迎鹿洵入署厅,专门进了一个议事的小厅。待侍从奉上茶水小食,他就将所有人都撵走——
除了贺灵川。
他有资格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