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贺灵川又拿出了天恪宝卷。
天恪宝卷的上一份协议,只要双方都愿意抹去自己的签押,可以就地作废。
闵天喜早就划去了自己的签押,等阴虺之王把自己的鳞片抠下来,天恪宝卷上的字迹渐渐消失,重新变成一张明晃晃的空白金纸。
贺灵川就在这张金卷上,逐条逐字记录新的协议。
双方都确认条款无误,然后签字画押,新的协议就即刻生效。
到了这一步,贺灵川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正色对阴虺之王道:“合作愉快!”
茏灏哼了一声,还是满心不爽。
任谁领地被侵占,还要被迫签定不平等条约,心情都不会好的。
但有这一纸协议在,至少阴虺们赖以生存的阴煞之气不会再被夺走。并且贺灵川收走的煞气,最后又会固化为煞珠还给它。
仅从这点来说,它不仅不吃亏,反而因祸得福,拿到比平时更多几倍的煞气。
贺灵川如今常用的手法,就是大棒加胡萝卜。
先把阴虺一族往死里敲打,把它们的傲气和轻蔑都敲干净,不得不向他低头,然后再来谈条件。
但无论过程怎样,最后他一定会给阴虺之王留足好处。
一项协议能够长期有效地执行下去,靠的不是威逼利诱,而是互惠互利。
双方都获益的协作,才能持久。
收好金卷,贺灵川才有心思问别的:“你身后的骨链是怎么回事?”
“我挑战兄长失败,按照阴龙家族的规矩离开颠倒海,换了一个地方修炼。这几根骨链——”茏灏动了动,沉重的骨链磨擦地面,发出阵阵钝响,“是我族中长辈的。我什么时候能挣脱它,什么时候修为大成。”
“难怪这骨链不会被阴煞之气腐蚀。”这厮说得好听,其实就是被囚禁了吧?他安慰道,“你也算因祸得福。”
“因祸得福?”茏灏低沉冷笑几声,“被困在不见天日的深涧,年复一年永无解脱,这算是因祸得福?”
“至少你还活着。再说你们阴虺本来就不能见天日吧?”
“等我修成蛟龙,就不避阳光了。”
“你的其他族人呢?”
“不清楚,我已经两千年没见过它们。”
贺灵川又道:“给我个保持联系的信物,你也不想我老是跑到天坑找你吧?”
他一来,就得吸走煞气。
茏灏从身上拔出一片鳞甲扔给他:“拿去。距离龙脊岛五百里之内,你只要摩挲鳞片三次,就能与我对话。”
这鳞片本有乒乓球拍大小,落进贺灵川手里,就缩小成铜钱那么大。
黑漆漆一块,表面粗糙,还有一圈又一圈突出的细纹。
“三日之内,请你将所有阴虺召回龙脊岛。”贺灵川正色道,“三天之后,我会扫尽群岛所有阴煞,并在龙脊岛的边界上建起护栏。”
茏灏深深看他一眼,转身游下石台,转眼消失在黑暗中。
“成了。”贺灵川转头对朱大娘一笑,挥了挥手上的金卷,“回去吧。”
他与朱大娘一起爬出天坑,依旧有一头阴虺候在坑口,领他们返程。
走到一半,朱大娘忽然问他:
“为什么要给阴虺留活路,你真信上天有好生之德?”
如果贺灵川按时吸光仰善群岛的阴煞浊气,要不了多久,阴虺一族就完了,也或许只剩茏灏自己。
为什么他还要冒险找阴虺之王谈判,为什么要给这些怪物划地而居?
贺灵川摇了摇头:“大娘,我们初来乍到,还是人手单薄啊。”
他已经收起宝卷,不虞引路的阴虺能听懂他们对话。
“嗯?什么意思?”朱大娘不太明白。如果妹妹在这里,能第一时间听懂吗?“阴虺给你的帮助很有限,它们上岸也走不了多远,不可能替你攻城掠地。”
“我知道。但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震慑。”贺灵川徐徐道,“阴虺在这里兴风作浪多年,百列和刀锋港的官民、海盗,多年来都对它们畏惧有加。这种心理,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消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