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渊”傲然:“这二者并无分别!”
怎么没有?贺灵川摇了摇头:“后世那么多绝望之人求助于你,你却只是利用他们复辟闪金帝国,难怪不能成功。”
“庞渊”正要激辩,贺灵川却往远处一指:“现世报来喽。你曾困住那么人,控制那么多人,现在它们要找你算账了。”
或许是因为贺灵川打散了“庞渊”身上的大团阴影、令它露出了本相,原先四散奔逃的游魂,不知何时又聚拢过来,对着“庞渊”虎视眈眈。
它们生前穿过罗生甲,死后受困于罗生甲。
肉身的死亡只是开始,受困于甲的痛苦才没有止境。
好不容易强弱之势生变,它们跟这件邪甲之间有的是恩怨纠葛要清算。
这番阵仗,莫名让贺灵川联想起白熊王与狼群之战。
白熊王虽然凶狠,最后一点元气和生机却是被狼群消耗殆尽的,否则也不会极尽憋屈地死在金之精的山洞里。
不待贺灵川说完,那个愁眉苦脸的游魂就带头向“庞渊”冲去,义无反顾。
首先出击的居然是最和善的一个,贺灵川有点意外。
它不是“庞渊”对手,没两下就被按压在下,撒扯得黑烟乱漂。然而受它鼓舞,其他数十游魂也一拥而上,与它搅滚在一起,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式。
这回不用贺灵川搅和,池水一下子就浑了,像是一整缸的黑墨水。
贺灵川知道,这些墨黑都是游魂们被撕碎的身体。
他还听到“庞渊”和对手之间的怒啸。
这东西习惯用恐惧去控制别人,现在自己也终于尝到恐惧的滋味。
也不知过了多久,池中的声音已经消失,墨色也渐渐褪去。
贺灵川发现,“庞渊”已经不见了,浅红色的池水中只剩下两、三个游魂。
它们更透明了,看起来奄奄一息。但它们却挣扎着游近水面,向贺灵川郑重行礼。
这是致谢,贺灵川为它们创造了报仇的机会。
否则,它们会一直被困罗生甲中,也沉浸在往日的痛苦、愤怒和恐惧之中,没有尽头。
有一个游魂还流下泪来,泪水化作一点黑烟。
贺灵川认得这几张面孔,他们生前都是一方枭雄人杰,也曾风云激荡、也曾谈笑破敌,如今……
唉,俱往矣。
贺灵川抱拳回礼,轻声道:
“你们解脱了。”
游魂们如释重负,闭上眼长长叹了口气。
这个表情,让贺灵川一下就想起了傅天霖。
游魂们的身形开始模糊。
仅仅几息过后,它们就消散无踪。
池水漾漾,与先前毫无分别,就好像这些游魂从未存在。
贺灵川忽然想起罗生甲,但此时凝目俯视,池子居然深不见底,哪里还有宝甲的影子?
甲呢?
现在他知道,附著在甲上的“庞渊”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执念和业力。
这些游魂们,也就是罗生甲曾经的主人们,撕碎了千百年来纠缠自己不放的执念和业力,这才真正得以解脱。
恶业、执力和曾经的主人都已经消散,罗生甲又被大方壶收去了哪里?
水深朦胧,里头好像又有东西,越游越近,块头也越来越清晰。
圆溜溜像个炮弹,有嘴无鳍,还有无数长须状的东西随波荡漾。
等它就近游过,贺灵川才发现,这家伙居然就是浑沌!
那些所谓的长须,就是它随身的锁链。
“看来,罗生甲是被你收走了。”贺灵川苦笑一声,站起身来,“我费那么大力气,你好歹留两个甲片给我吧?”
原来这水池就是红色海洋与壶中世界的分界,上次的奈落天分身、这次的罗生甲执念,都被大方壶困在海洋当中,难怪它们都触碰不到贺灵川。
浑沌就在他面前游走,充耳不闻、相当惬意。
一如既往。
这家伙也变得狡猾了,花最小的力气去清洗和吞食罗生甲。
他拿这祖宗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只得伸个懒腰、打个呵欠:
“事儿都办完了吧?该放我回归现实了。不然,回盘龙城也行。”
他本来和孙夫子约好,今天晚上要一起逛街吃东西,结果却被大方壶强行拖进这么两个梦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