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所谓天神的阴谋,毕竟离人们太遥远了,也没有证据。”贺灵川往回走,“但贝迦的强大和繁华却是有目共睹。”
“人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他笑了笑,“贝迦原先为什么包容世间各国学子,吸引他们都去游学?因为他们的亲眼所见、亲身经历,比任何证据都有说服力。”
“像司徒鹤这样的学子都是各地的名门之后,他们在灵虚城耳濡目染多年,自然对贝迦充满好感。”贺灵川揶揄,“想要三言两语就纠正他们的观念?这想法是何等自大。”
人,很难拥有超越时代的眼界和格局。
你就算给他们条分缕析,他们也未必能够接纳。
这种时候贺灵川就会庆幸,自己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时代。
镜子还是不开心:“帮他们大忙的是我们,可他们心底还向着贝迦。”
“人之常情罢了。”贺灵川早就看开,“司徒父子未来的计划,包括打败毗夏、应对爻国,这都很正确。至于他们把贝迦当作了未来的希望——”
“希望是前进的动力。你若不能提供更有用的帮助,就不该先把他们的希望打碎。”
他轻轻叹了口气,“我想和司徒父子结个善缘,就得有分寸感,少对人家指手划脚。”
给人提供一点善意和帮助,就要求人家改变信仰?
他又不是神明。
哦,神明?贺灵川又有几个念头转过。
……
两个时辰后,贺灵川正在收拾东西,姜立水忽然又进来了:
“岛主,外头有人请见,说是您在灵虚的旧友,叫作范霜。”
范霜?贺灵川细想好一会儿,才从记忆深处挖出这个人名。
确实,他在灵虚城跟这位喝过酒,但对方不是太学的学子,而是就读于灵虚城的一家书院,跟太学仅隔了几条马路。
“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姜立水就领着访客进来了。
此人白净,圆脸,比贺灵川记忆中微胖。
贺灵川放笔笑道:“果真是你,范兄,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范霜一来就拱手:“久违久违。两年多不见,贺兄变作贺岛主了,只有一点还和从前一样:你走到哪里,就风光到哪里啊!”
两人一通寒暄,都笑得欢实。
贺灵川在灵虚城的酒友太多。大家喝到一半,时常呼朋唤友前来掺局,仅有一面之缘的“朋友”数不胜数。
他只记得这范霜的名字,也知道他出身雅国以东的小国,再多就没甚印象了。
“范兄如今在哪里高就?”
范霜笑眯眯:“爻国,小小典簿不值一提。”
哦,原来他是爻国人。贺灵川点了点头,心里已有计较:“范兄晚来一天,没能跟鱼骇等人喝上酒,可惜了。”
范霜奇道:“鱼骇昨天也在?竟然错过,真是不巧。”
两人都是一脸惋惜,但心知肚明,这里已经不是灵虚城,这两边恐怕喝不到一起去。
“坐。”贺灵川转头喊人看茶,“尝尝我的茶,我岛上自己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