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性犹存吗?”
“还有对苦难的憎恨。”
只要心中还存一缕幽火,哪怕现在晦暗不明,但谁敢说它没有大放光华的一天?
……
外出多日,两人回城后先去了一趟酒馆,要了大碗酸笋素面垫垫肚皮,然后才开始喝酒听段子。
该说不说,琚城这两个小酒馆的酒水一般,面食倒做得挺好。小嫩笋酸得恰到好处,加点胡辣、加点萝卜丝儿、加点香菇片子,做好的卤子往手擀面上那么一浇——
面条吸溜吸溜,平添两分筋道。
一海碗下肚,在微寒的早春也能发汗。
然后就可以烫点酒吃了,就着酱爆田螺和拌藕丁。
酒馆还不到傍晚就满座了,大伙儿边吃边喝,边听说书人讲故事。
今晚三个故事,贺灵川一个也没听过,但一个赛一个有颜色。最后一个讲砍柴少年荒山偶遇艳鬼,那真是从头到尾细节满满、妖精打架血脉贲张,听得董锐全神贯注,甚至多要了两碟酱肉丁。
他还嘀嘀咕咕:“从前老傅讲这故事,我没觉得这么好听啊。”
故事是傅留山的,但这个说书人却不是傅留山,而是仰善商会雇来的,上岗前还经过了好些天培训。
“绘声绘色,还加不少转折。”贺灵川笑道,“我看过这个本子,这个姓薛的讲古人没有完全照本子说,自己添油加醋了。”
但是添得不错,活色生香,甚至一人分饰两角。
想靠嘴皮子赚钱,那得真能说。中途经常有酒客打断讲古人的故事,要么提问,要么找茬,要么找茬式提问,这姓薛的张口就来,反应很快。
有酒客听得满意了,还会送他一点润嗓费。
两人不觉在这小酒馆里泡了一个时辰,酒都喝了好几樽,下酒菜也过了两三巡。
贺灵川繁务缠身,很少这么消磨时间,可见这姓薛的确实讲得不错。
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董锐也听得很满意,这时却想起来道:“咱过往那些故事,他是一个都没讲啊。”
“走心不如走肾,专攻下三路的才最吸引人。”贺灵川得承认,傅留山的话很有道理,“咱的私货挟带在这里面就行了,偶尔讲给人听,才不招致反感。”
这时讲古人也在喝茶歇嗓子,还吃了两个金桔。这时伙计抱着托盘过来了,一声吆喝:
“窗边客人看赏,半贯大钱!”
客人通常不会抱着几百个铜板出门,所以托盘上放的是半两银子。
虽说这钱还要分给酒馆,讲古人也是精神大振,连声道谢。
窗边的客人即道:“给我们讲讲西边那个贝迦!还有你上回说过的火烧天宫,我只听到后半截。”
“您真会点!”讲古人杯子一放,施施然又坐回前边来,“贝迦可是当世少见的强国,那里的土地种什么都丰收,河里流着的不是水,是蜜!喝一口,甜丝丝的。”
董锐插话:“怎么不是酒?我们去了还能省点酒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