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曾做的,也是蝙蝠侠正在做的,但你已经掉头,并与群山接壤了。”
在病态的低声呢喃之中,布鲁斯转过头去,看坐在剧院另一侧的人群,屏幕的光影流过他们的轮廓,起伏的线条像一座又一座山。
他们中的所有人,都曾是广袤海洋之中一座小小的岛屿,而后不断汇聚,风暴将他们推聚到一起,闪电磨去不相合的棱角,阳光让他们向上生长,海浪让他们向下扎根。
或许现在,这仍称不上什么雄伟的高山,但另一座来的稍有些迟的岛屿,仍然欢呼雀跃着奔入山峦的怀抱,言语的沟通像交融的风,伸出的手像混合的沙砾。
既然如此,两座孤独又黑暗的高山,在月光之下对影成双,也不过只是天际线上的一道风景。
他们之间的理解与共鸣,像风中传来的低沉号角声,那里面记录的故事再如何精彩,也还是消灭不了这只年轻的蝙蝠回望身后山峦的冲动,和想看流光溢彩、万家灯火的稚子之心。
布鲁斯的肩膀慢慢的放松下来,那种深沉的代入感消失了,他终于把自己从屏幕中扯了出来,去看同样与他坐在剧院当中的伙伴。
在布鲁斯转头的那一刻,克拉克瞬间有所察觉。
他的目光跨越了人群的轮廓、座椅的影子,与布鲁斯四目相对,这座山峦之中最高的山,总是如此的高大、敏锐、坚如磐石。
克拉克看到,布鲁斯露出了一个非常微弱的微笑,微弱到克拉克以为那是光影投在他脸上产生的错觉,但这不妨碍克拉克对他露出一个更大的笑容,小镇男孩从不在意错觉和谎言,不吝啬给任何人微笑。
病态也笑了起来,不再那么低沉和充满催眠的意味,而是带有真实的有趣和调侃。
“摆脱父权的唯一解,就是别从父亲身上寻找除了亲情之外的任何爱,别从你的父亲身上寻找友谊和理解,找寻这些只会使你得到强权。”
“男孩应该和男孩一起玩,不是吗?”
布鲁斯转头看他,但却不是带着警惕,目光似乎是有些恋恋不舍,但他还是开口说:“我坐去那边了。”
“去吧。”
布鲁斯用手撑着扶手站了起来,就在他即将迈着流畅的步伐离开座位的时候,病态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的座位永远是你的,就像高塔中的那个洞一样……随时欢迎回来。”
看到布鲁斯再次僵硬的动作,病态又低沉的笑了起来说:“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席勒低头看了一下撒上了红酒酒液的领带,他站了起来看向对面的蝙蝠侠说:“恐怕我得花点时间来整理一下我的形象,顺便也整理一下房间,如果你有其他想咨询的问题,随时打我的电话。”
蝙蝠侠也站了起来,他没有再一直盯着席勒,而是把眼睛撇开,看着席勒伸出的手,蝙蝠侠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轻轻拨了一下手指内侧的开关。
两只手握在一起,没有一方倒下,席勒站在二楼的天井旁边,目送蝙蝠侠离开,脸上的表情很平静。
席勒开始整理房间中的物品,这座房子虽然有些凌乱,但很干净,或者说作为一套已经空置了几年的房子来说很干净,只需要稍加打扫就能入住。
席勒把所有凌乱的藏品放到了一起,然后开始一件一件的挑选,剧院当中的观众看着那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开始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
“不,这一件太丑了,这雕像是从法老的墓里挖出来的吗?怎么还粘着泥?我觉得席勒肯定不会要它。”
“哦,天呐,他放到左边去了,这说明他要留下它,康斯坦丁,你猜错了。”
“什么?这个不要吗?我还挺喜欢橙色的,不过好像席勒教授是不太喜欢鲜艳的颜色。”
“我喜欢那个猫的雕塑,我觉得摆在书架上应该不错。”
克拉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对着刚刚走过来的布鲁斯说:“快来这,你说这房子的前主人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风格不同的藏品?”
“这不是房子的前主人留下的。”布鲁斯一边坐下一边说:“是蝙蝠侠连夜塞进去的,是韦恩家族的藏品。”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他,似乎是在等他揭秘,布鲁斯轻轻摇了摇头说:“他是为了下次再来的时候,观察席勒留下了哪些藏品,又收起了哪些。”
“人的审美品位在很大程度上能够反映出一个人的人格,审美品位相同的人,往往会有更多的共同点。”
“蝙蝠侠想知道,席勒到底和他有多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