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父亲和母亲在那争吵,母亲哭着求父亲不要执迷不悟,又求着父亲不要生气。
父亲拿起母亲的妆镜,狠狠砸碎了。
“你我之间便如此镜,再无重圆之日。”
而事情的起源,就是母亲给高蕊姬灌的那碗汤药。
从此母亲身边的人手被撤去,府里上下对高蕊姬唯命是从。
眼下听到孩子说这话,云程才恍然想起,他那会儿发怒,书儿就站在一边,默默擦着眼泪。
云程说:“书儿,人在气头上会失去理智,说的话也不必当真。”
书儿摇摇头。
“夫子说,君子不可以色,血气之侮也。不可以言,怒毁之也。”
云程愣住,不解的看向姜柳。
他从小只知习武,没读什么功课。
姜柳面无表情的道:“书儿的意思是,大丈夫不应色欲熏心到迷失自我的地步,大丈夫也必须言辞谨慎,三思而行,方可无悔。”
云程面色有点难堪。
孩子这两句,显然是在埋汰他了。
“书儿,男人是有许多不得已的,今后你也会明白,处在爹爹的位置,是力不从心的。”
书儿认真的说:“那我就不要爹爹的位置。”
云程一愣,“这怎么行?”
他伸手要拉书儿,书儿立刻躲到了姜柳身后,只露出一张脸偷瞄着他。
姜柳冷哼,“孩子的意思,你听不明白吗?他不要成为你,也不要你给的一切。”
云程恼怒道:“你是怎么教孩子的?!”
他声音有点大,书儿被吓了一跳,紧紧抓着娘亲的手。
姜柳立刻搂住孩子温声哄着。
卓明月插嘴道:“说好了让书儿做决定的,眼下书儿说的够明白了,你就走吧,不要再强求了。”
她开了口,云程只能作罢。
云程拂袖离去前,说道:“姜柳,你想清楚,你要寄人篱下一辈子吗?在云府书儿是半个主子,在这里他算什么?”
出门上马车,属下多嘴问了句:“将军,您的夜明珠没送出去吗?”
云程这才想起来手里还有个东西。
来前分明想好的,说话客气点,毕竟是自己理亏在先,夜明珠也得送出去,她拿不拿是另外一回事。
可一开口,话又难听了。
云程长长叹了口气。
“她把孩子教坏了,原本多老实的孩子,尽会顶嘴了,她还配拿我的夜明珠?”
从前书儿很听话,对他这个父亲言听计从,从来没有反抗的时候。
如今倒会怼他了,可见姜柳没往好的地方教。
属下默了默,忍不住说句公道话。
“小公子还挺知书达理的。”
不是溜须拍马,是他打心底里真那么想。
见过小公子的,谁不夸是个懂事早的好孩子?
有礼貌,对下人也客客气气的,毫不骄矜。谁家养了这么乖的孩子,都是当成宝的。
云程将装着夜明珠的匣子随手一丢,不以为然嗤了声,示意下人放下车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