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还没到初九,自焦清传旨后不到五日,京城里有关系知道这个消息的,就已经都知道了。
白阁老家出了一位郡王妃,还是圣人御前亲近的女官。
当然这个消息也只是让京中勋戚、宗室乃至于部分官员感到惊讶,却远没有到震惊的地步。
就连御史们对这个消息也是兴致缺缺。一个远支宗室,靠着和宣宗的关系勉强延了一代。就算再延一代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一者永襄郡王府算是富裕的宗室,不会伸手和朝廷要钱。这二者嘛,便是如今圣人肯加恩,也不会改了祖制,让永襄郡王这一脉世袭罔替下去。
若圣人真有这个念头,御史们才会开口。
如今东宫已定,御史们不愿意为了这点子小事顶撞圣人。封就封呗,又不是多要紧的事。
不过难免会有官员背地里酸上两句。没办法,白家的条件已然算是比较好的了。如今家里再出一位郡王妃,宗室里也有说得上话的。再加上先前嫁给周璋的那位指挥使夫人,还有和令国公府的姻亲关系,白家算是在勋戚、宗室、清流都有了关系。
这些关系看着平平,没准儿关键时候会有大用。更不用说周璋、令国公是御前比较得脸的人物。如今再加上一位郡王妃,有心的人掰扯掰扯这一圈的关系,就能得出一个结论。
白家至少还能富贵五十年。
哪怕是圣人龙驭上宾,只要有这三位在,更不用说白阁老长孙也在朝为官。这一家子只要运数不差,就能安稳几十年。
而京城各方对此消息的反应是不一的。
舞阳长公主约了临清公主在温泉庄子休养,得到信儿的时候,已经不算早了。
对着临清公主,舞阳长公主才吐了实话,“有她掌着王府,我总算不用为顺惠的身后事操心了。世子那个生母,看着就是个歪缠的。”顺惠是朝廷为先郡王妃定下的谥号,有了新任郡王妃后,为了对两任郡王妃有所区别,故只称前任郡王妃的谥号。
顺惠王妃生前并不算难过,只是前郡王过早离世,这才显得顺惠王妃格外难过。
临清公主也陪着道一句“可惜”,也不知道是为顺惠王妃感到可惜,还是为亦安感到可惜。
亦或是两者都有?
沈夫人的夫君官品尚可,却也是几日后才知道的消息。知道白家出了一位郡王妃,又想起白家先前出嫁的几个女儿,这更加坚定了沈夫人要和白家联姻的决心。
既是为了白家这颗大树,也有信得过陆氏的意思。陆氏教养出来的女孩儿,既然能得到令国公府和圣人的认可,那必然是不差的。
沈家是诗书传家的传统官宦人家,虽然沈大人为人端方,却也知道一意端方,在官场是走不长远的。尤其是在想干事的情况下,若无强有力的关系,便是想把手上的差事办好,都会比较艰难。
圣人治下,本朝吏治已经算是清平了。朝堂之上却也不会真正像清水一样无波,总会有些暗流存在。
沈少卿和妻子的意见一致,白家就是两人看好的助力和外援。能借到白家的势做事最好,便是不借势,只要和白家有一层姻亲关系,旁人忌惮白家,也会让沈大人在官场上好走得顺当些。
然而到了陈夫人这里,却又有些犹豫起来。无它,白家现在势头正盛,自家若再与之联姻,难免会引瓜李之嫌。
可陈夫人也着实舍不得这份关系,若是两家真有这个缘分,丈夫日后在内阁,便不是孤立无援了。
崇元四十四年的新年,有些人过得格外舒心,而有些人则是辗转难眠。
而一早就和白家是姻亲的魏夫人更是喜笑颜开,她们家本就是圣人格外拔擢才有的今天。是以魏夫人对这个并不避讳,反而是白家的势头越好,她越放心。自从长子媳妇过门后,外面那些品级差不离的官眷夫人,哪个不高看自己一眼?还不是看在白家的面子上,才对自家另眼相看?
至于亦安本人?她既不对日后的生活饱含忧虑,也不去想这后面的种种关系。难得有几日假,还是好好歇一歇吧。
不谈这些夫人心里在想什么,反正白家这年收到的年礼,比往年还要厚上一分,也就只有一分而已。
初九这日,先前出嫁的亦真几人俱回来了。
亦真是一个人回来的,因为周璋要留在家里看孩子。亦真长子如今年岁尚小,不适合带着一道回来。虽然两家住在一个坊里,但是为孩子考虑,又是寒冬腊月的,还是注意些的好。
亦婵、亦宁、亦婉三人都是夫君陪着回来的。顾铭琅一个人在京城住着,妻子回娘家,他索性就一道陪着回来。在明德堂和三房那里点个卯后,就由尚仁陪着,和另外两个连襟论契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