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密信是姜霜同伪造的。
可世上知道这个事实的,只有王子腾本人,还有姜霜同。
能够证明这封信是伪造的,却只有姜霜同。王子腾即便是把嘴说破了,有了王熙凤这个亲外甥女首告,又有他的亲笔,也证明不了自己。
密信上的一切都是影影绰绰,并没有实证。可妙就妙在,没有实证。
王子腾身为九省统制这般掌握军权的大员,首先就必须得到皇帝的全部信任,这是必须的。但凡是皇帝对王子腾有了一点疑心,王子腾的位子就坐不稳了。
那么这一切的关键,就在于证明这封密信的笔迹为真,而不是证实密信的内容。
在内室的姜霜同听了王熙凤的话,微微勾了勾嘴角。她亲手制作的假信,王子腾本人看了,都要跪下了认栽。
王熙凤的话实在是太好执行了,今日在场长于刑名的人实在是太多,不仅宋痒是刑部尚书,就连陈尧佐做地方官的时候,都是做过几十年刑名的,比对字迹俨然是老刑名的看家本事了。
王子腾的手书他们已经拿来,范仲淹包拯等人早就看过密信,此时密信在众人手中周转了一次,范仲淹问了一句,“陈大人,宋大人如何看?”
陈尧佐跟宋痒也不可能指鹿为马,也没有那个可能当场撕了这密信或者吞了。但凡他们吞了这密信,那就是坐实了王子腾通敌的事实,更是直接将把柄给了新党。
当然,二人已经是当朝宰相,本就不可能真得这么不顾脸面。
宋痒一脸晦暗,“这封信,的确是王大人的亲笔。”
即便他们都相信王子腾的话,认为这是伪造的。可即便让王子腾本人来写,也就是这个程度了。这种事实胜于一切的时候,言语都无用了。
范仲淹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王子腾,你可认罪?”
王子腾如同天塌地陷,眼睛里有一把火,就想先烧了王熙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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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祯早就看过了密信,对于王子腾的结果早有打算,此时就看向了还在桌案旁写着过堂笔录的姜霜同,“王子腾应该就是贬官了。他一倒,王家贾家都是乌合之众,墙倒众人推,届时想要如何处置,都听娘子的。”
姜霜同轻轻地眨了眨眼,如春日里微风拂过湖面,引起一丝涟漪,“六哥可能保证,贾家的人如何处置,都由我做主?”
她从未过问赵祯的真实身份,也没有要问的意思,此刻只是在要一个承诺。
姜霜同可以放过任何人,可贾家的不行。她既然承诺了王熙凤,那么她就要救下来王熙凤跟巧姐儿。
贾家于赵祯来说不过是芥藓之疾,他毫不犹豫地点头,“贾家每一个人的生死,都由娘子做主。”
姜霜同从善如流,“可不要说我狠毒?孔夫子都说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既然贾家要把她打断双手双腿,再毁容卖去最下等的窑子里,她如果对贾家宽容,她岂不是活在人间的舍利子成精?
赵祯失笑,“岂敢岂敢。伤在娘子身上,痛在我身。”
任何胆敢伤害姜霜同的,就如同在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