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注视季书良久,季书今日的每一句话何尝不是他心中所想,若非身份不同,他简直要引为知己。
思念至此,张松也不再作样子,拱手说道。
“善!楚国君臣一心,有盛世之气象。令君,能否再为我私下引见楚王?”
这句话季书可是等好久了,也不枉他这几日费的心思。他立刻拉起张松的手,让人安排车马,再进王宫。
······
能随意进出王宫面见楚王的着实不多,而季书刚好就是其中一个。
这一次安排在了一处偏殿,也没有满堂的大臣,只有孙策、季书、周瑜、庞统、张松五人。周瑜、庞统还是季书临时派人通知进宫的,稍迟一些出发的季书、张松刚进偏殿,众人都已各自落座等候。
孙策不由好奇地看向上午才见过一面的张松,问道。
“听子渊说,先生愿意归顺楚国?”
张松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卷折叠工整的厚厚的兽皮,呈在手上。
“下臣之心尽在于此,王上一观便知。”
季书双手接过兽皮,拿到孙策桌面上摊开,赫然分成了许多张小的兽皮。每一张上都绘制了一处处地势走向、关隘、城市、大致布防兵力、山间小道,极为细致,囊括了蜀川各郡。
孙策看清此图的瞬间,眼睛都不禁睁的老大。
“这!这莫非是蜀川的地势图和蜀军的兵力部署!”
看着激动的孙策,周瑜、庞统的眼睛也不由亮了起来。若是此图为真,待与蜀国开战时,蜀国将极大程度上失去地利的优势,而且若楚国先发制人还能针对其部署取得一定的先手优势。
这时,张松开口说道。
“下臣既归顺楚国,有三事禀告大王。”
“此图乃是我在近三年里通过走访名士、阅览名山、和乡民、驻军闲聊所收集的信息,再以张氏一族收集的情报比对校正,最终绘制而成。便是内人也不知此图的存在,足可为王上出征蜀地时起到助力。”
“眼下蜀国有三乱,一乱为民心不稳。世家豪门兼并土地严重,民生凋零,有志之士早已联合起来公车上书刘璋,奈何刘璋不理。豪门越来越富有,平民越来越贫穷,寒门士子没有钱财贿赂根本无路做官,蜀国虽无战祸,但早已埋下祸心。”
“二乱为兵心不稳。月前秦国夺下汉中,虎狼之师窥伺蜀地,张任又兵败江陵得罪了楚国,此外祸;而云南郡地界,南蛮各部土司不服王法,常有动乱,大将黄权领兵三万常驻云南平乱而多年无果,此内祸。两祸相加,蜀国实际能调动的大军已不多,加之军心畏战,早已外强中干。”
“三乱为文武不和。诸侯观刘璋蜗居蜀地,不争天下,以为刘璋懦弱无能,实则不然。刘璋多年来用文臣制衡武将,用外来士子打压本地士族,牢牢将权利掌控在手中,刘璋缺的并不是手段,他只是安于享乐,没有争霸天下的雄心罢了。目光短浅啊,诸侯争霸又怎会放过蜀川千里沃土?也因刘璋多年来的制衡手段,蜀国文臣和武将早已矛盾重重,此次对大将军张任的处置更是把矛盾推上了最高峰。”
孙策等人目光烁烁,一边听一边进入了深思。
便是季书也不由震惊了,张松三言两语之间就把蜀国形势展露在众人面前,此前他一心图谋张松的蜀川布局图,简直就是弃熊掌而取鱼。他脸色微红地扫视了下众人,好在别人也不知道他的小心思。
只听张松继续说道。
“最后,不单是下臣,法正法孝直也同样有意归顺楚国。下臣临行前,法正便献上一策:大王日后在殿上与臣谈及楚国和蜀国议和之事时,可要求蜀王斩杀张任,送其首级至建业方可议和。”
“张任是武官之首,对刘璋忠心耿耿,若其被刘璋斩杀,军心之动摇可想而知!届时楚军再出兵蜀地,必然势如破竹。若刘璋不杀,那楚国也拿到了名正言顺攻打蜀国的借口,只要打下永安,是可以取长道绕开江州的,届时大王遣一支精锐突进至成都城下,有下臣与法正做内应,里应外合必能一战攻破成都,拿下刘璋。如此,蜀地将尽归楚国。”
说到此处,张松皱了皱眉头。
“下臣既然决心归顺楚国,禀告大王之事绝无半点虚言。然而,下臣心中还有一个顾虑。”
“法正并非与臣一样早有归顺之意,乃是臣临行前才被其识破,献出攻蜀之策。按说他没有向刘璋揭发下臣,应该也是真心归顺,可此人诡异,臣心中有些不安。如何定夺,还请王上定计。”
言罢,张松作揖一拜。
孙策见状连忙起身上前,扶起张松。
“先生真乃国士也!蜀川之地能不能拿到还要看天意,但有先生这样的国士投效于我,是我的幸运啊。”
说罢,孙策反倒朝张松作揖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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