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骘沉吟了片刻,又继续道。
“侯爷的难处,我自是知道,怪我没把事情清楚。是这样的,我感觉朝中或许要掀起派系之争,我该如何站队,想请您帮我拿个主意。”
派系之争?
孙权一愣,问道。
“怎么?”
步骘叹了一口气,解释道。
“侯爷只参加朝会,不结交大臣,不参与大臣之间的宴请,所以不知道,这些年朝廷大臣以三公为首渐渐分成了三个派系。”
“以季书为首的勋臣派,和季书有不少人情关系,功勋卓着,手握重兵。以周瑜为首的死忠派,大部分是陛下起势的江东班底和孙氏宗亲。还有以法正为首的中间派,是那些荆州、徐州、益州之后归附的世家大臣。”
“今日之事,分明是有人要对季书下手了!”
放在朝堂上讲的事,孙权自是知道,但这台面下的事确实不甚清楚。
“张纮今日挑起话头,也算是就事议事,但那虞翻确实有些古怪。他一个三品长史敢去攻讦当朝三公、大哥倚重的义弟,胆子着实不。”
孙权脸上露出讥讽,转头看向步骘又冷哼一声。
“那大舅子又是哪一派?怎么,有人收买你对付季书?”
步骘那张温和秀气的脸上微微一红。
“我还能是哪派,自然是死忠派。侯爷,你是知道我的,我绝不敢收受贿赂,污了您的名声。就是我那妾也不知收了谁人五百两银子,给我吹起了枕边风。但今日瞧见虞翻和庞宗正争执,我便知是有人要对付季书了,没敢多,这不下朝就来找您商量。”
“五百两银子,不的手笔。”
孙权没好气地瞪了步骘几眼,起身踱步。
“你你,啊,安边有术、去弊安民,好好一个才子怎么就纳了那么个妾?你这妾又是贪财,又是爱显摆,你早晚死在她手上!”
步骘面露难堪,连连摆手道。
“这就别了,我想退银子现在也不知退给何人。我那蠢妾虽然愚笨,但要对付季书那人所为却是于国有益啊。”
孙权微微一顿,疑惑道。
“怎么?”
步骘舔了舔嘴唇,轻声道。
“据我猜测,要对付季书的可能是蒯越、张纮中的一人。蒯越此人,不爱话、闷声办事,可是一出手就技惊四座。当初正是他请动了墨家帮忙守住江陵,才助太史慈守住荆州,得到了陛下赏识。如今季书桀骜不驯,他未必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而张纮更是个忠心耿耿的人。”
“侯爷,你细想一下。”
“董卓这个乱臣贼子荒淫无道,秦国两三年内必定灭亡。剩下一个曹操,曹操与董卓的仇怨下皆知,可多年来连西凉都久攻不下,落得要和董卓联手共抗我大楚的局面。可见英雄迟暮啊,秦国若灭,他又如何是我大楚的对手?快则四五年,迟则十年内下必尽归于陛下。”
“侯爷你现在要担心的是下太平后的大权旁落啊。你看看那些手握大权的都是些什么人?甘宁,是季书的姐夫;赵云,是季书介绍给陛下的;黄忠,是季书在长沙收降的;魏延,更是季书麾下羽林军中一手提拔上来的。五大元帅,有四人与季书关系匪浅。”
“诸葛瑾、黄月英、庞统、张昭、法正,还有他季书,内阁十二人,与他有关系的就占了一半。他季书有一双神目能辨识下英才吗?还不是暗自铺路,给自己人高官厚禄?”
“陛下在时还压得住,日后若陛下去了,那谁压得住季书?这下姓孙,还是姓季?”
这?
孙权缓缓坐在旁边,那眉头皱得像要刻出字来。
季书和周瑜的功绩,朝中大臣自是看在眼里的,他起先也以为季书不过是个恃宠而骄的权臣罢了,历朝历代哪少得了这种人。这种事情自然丢给孙策自己去烦恼。
可今日听步骘一言,他才惊觉季书的势力竟然已经把控了半个朝堂!孙氏已经成为皇族,竟然还要受人制肘?
大哥是不想动季书,还是动不了季书?
今日朝堂上那一句下旨训斥季书忽然变得让人捉摸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