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东西不少,在魏垣叙述之时,许瑜大致翻看了一二,隐隐翻腾着一股愤懑:“魏圻表兄的确可惜,我知道祁家人不是好相与的,却不知他们还存了这些心思……回京后我必定一五一十禀告父皇。”
“多谢殿下……”魏垣听罢,直身施了一礼,“难得不以书信交流,有些话臣不得不言。”
“表兄可别与我生分了,但说无妨。”许瑜怅叹道。
“梁王与太子,看似是两个皇子之争,实则是陈氏与付氏的博弈,恕我直言,梁王心气高傲不善体察民情,固然不可为人君,但太子过于仁善,甚至软弱,即便付氏一族将他扶上皇位,只要陈氏一日不衰,整个前朝便有得斗……”
话说一半,魏垣沉吟了片刻,接着道:
“三皇子、五皇子无治世之才,阿玦……实在不宜卷入那些腥风血雨,大炎未来之势,还得仰仗殿下。”
“表兄!”
拍案声突如其来,绕梁回响,魏垣纾雅蓦然垂眸,连一旁侍候的晏锦也霎时下跪。
许瑜稳了稳心神,切齿沉声道:“你可知说出这些话乃大逆不道。”
魏垣颔首应答:“所以才只能在此处说……殿下年纪轻轻便知爱民亲军,勇毅果敢,谁敢说不是储君之人选?况且只有殿下登上大位,太子与梁王才能同时存活,阿玦不再受到欺压,就连韦家人也能安然回京……”
话中指向明显,晏锦在一旁听得仔细,眸光一转,兀然开口道:“殿下,卑职以为酒泉郡王说得不无道理。”
许瑜惊诧稍定,坐回原处,“出了这间屋子表兄便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太子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兄长,只要他在东宫一日,我绝不会僭越。”
抛开一切光鲜的外壳,他剖析自己与魏垣结为同盟的原因,无非是为了培植势力,不敢说没有半点私心,双方通信已久,早已有了“结党营私”之嫌,只是二人幼年便相识,多了一份兄弟情谊在。
况且除开远在西北边陲的魏垣,他与晋州将门晏氏已是“一党”。
许瑜态度仍犹疑,但语气明显和软下来,魏垣抓住这间隙,解释道:
“作为臣子,我希望减少朝堂上的流血牺牲,作为兄长,我希望自己的弟弟们平安,仅此而已。”
昭明堂静得出奇,连远处风吹常青树的瑟瑟之声也听得一清二楚,许瑜的神智在此处甚为清明。
他扪心自问,这大抵不是什么谋逆之举,且自己不同于梁王,即便争夺,那也是为了身边人不再受苦。
几番思绪搏斗下,许瑜终于松了口:“表兄所说,我会慎重考虑,争权,更是揽一份责任”
他肯应下这事,在场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方才魏垣话中提及韦家人,的确是纾雅有事相求,只待许瑜心绪完全安定下来,她才顺水推舟:
“幸得殿下体谅,今年岭南晴雨得宜,作物长势喜人,荔枝也快熟了呢,过几日到了摘果期,最早的一箱会从宜州发往京城贡与皇帝,同时答谢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