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的先祖是庆王亲卫中的一个,时间过去了太久,有些东西就不能很好的传承下来,尤其像这种秘密,家族中只要有一个人出现了意外,这个秘密就断了。
胡家就是如此。
胡父自命清高,一心只读圣贤书,追求些虚无缥缈的名声,胡战的娘过早亡故,胡夫人进门后,就不喜欢他,他自己也知道不受欢迎,便常常待在祖父留下的书房里玩。
某一天,胡战就在祖父书房常年挂着的一幅画里,找到了一个夹层,里面放着一张残缺的地图,还有一封信,是不知道哪位先祖留下的,上面详细的写了这个秘密,可能担心被人窥探,于是用了古鲜卑文,这样,就算是不小心被人发现了也暂时看不出端倪来,而且就算是鲜卑人来了,对于晦涩难懂的参杂了其他民族语言文字的信怕是也需要时间才能看懂。
不得不说,这位先祖是用了很大的心思。
可胡战有的是时间,他也喜欢钻研,查了很多的资料,终于是明白了信上的内容。
可他不敢说,怕引火烧身,怕给胡家带来麻烦,谁知道没多久,胡老头就因为写了一首诗被降罪流放到了流放村。
胡战的妻儿死后,他抱着要死的心,但是裴湛和陶真或多或少的帮了他,他不喜欢欠着别人的人情,去年冬天,苗桂花死后,那块黑石头现世,燕白祁又来了,胡战敏锐的察觉和庆王墓有关系,村长没多久也被带走了,加上这些奇怪的采石场,让胡战越发不安。
他父亲的诗词或许只是会让他们流放,可是先祖留下的东西,却可能要了他们的命。
胡战这才意识到,其实自己也怕死。
于是他找机会,做了假的文书,他很擅长这些,在逃跑之前,他犹豫再三,给裴湛留下了这个信封。
将选择权交给裴湛,裴湛看过是烧了装作无事发生,或者拿着这些东西要干什么,都随便他。
陶真看着信封后面一小角落的地方,那一点点可怜的地图,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连上面的字写的也是风马牛不相及,看来只有找全全部的地图才能找到看出这是哪里。
“想不到胡大哥给我们留了这么大一个惊喜。”陶真说。
裴湛盯着地图沉默不语,半晌他抬头看着陶真道:“我父兄被杀,会不会也和这件事有关系?”
没有根据的事情,陶真也不能给出肯定的答案。
裴湛却忽然想起一件事,当时霍行提醒过他,他被流放到燕北来不是个偶然。
那胡家呢?是偶然还是有人刻意为之?胡家远居燕北,胡老头一个文人的一首诗,又是谁给递上去的?
明明刚刚还觉得屋子里温暖如春,甚至有点热,可是现在,陶真和裴湛都觉得后背都在冒冷汗。
最可怕的不是强大的敌人,而是你根本不知道敌人是谁,又躲在哪里,就像隔着一层迷雾,虚虚实实看不真切,有时候明明感觉已经触及到了真相,结果却只是冰山一角。
冬天大雪覆盖着山峦,雪不融化,永远看不透山的全貌。
裴湛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裴家的事,本来应该很简单,是陶家带人抄了家,最后的受益者是二皇子和秦家,找他们报仇就对了,可是现在,这个答案忽然变的不确定了。
裴湛想起都云涧的一句话,他说当今皇帝非常精明,这样精明的皇帝,裴父又是太医院的院首,这不是小官,也不是阿猫阿狗,难道一个小小的陶家和秦家真的能在陛下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陷害他们?而他正好被流放在燕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