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所争说到底乃是学术之争罢了!”
崔溪接着又补充道:“我等毕生所持,复千年学识,为往圣传继。”
赵轩一直在思考,好一会他又不确定道:
“老崔,你这说法站不住脚,五胜七望皆是儒家门生,按你所说应为阳门才对。”
崔溪轻嗤了一声道:“你小子知道什么,尊儒那是伪装懂不,不伪装能活下去?”
赵轩本能的想点头,不过想想又不对:
“老头,我要是记性不差,五姓之一卢氏始祖卢植是依靠儒学显名东汉,肇其基业吧。”
“老夫姓崔又不姓卢,况且我都说了,那是伪装。”
好吧,老头开始耍无赖了,赵轩也无话可说。
对于他们给的理由,赵轩也懒得再去追究真伪,寻长生也好,存继圣学心也罢,
反正他是打算答应了。
无他,好奇心罢了,他也想看看比故宫大七十多倍的皇陵是何等的雄奇,
也想看看前后三十九年,耗人力七十余万所建,搜刮天下重宝藏于其中,是何等的奢靡。
见他没问题了,崔溪面上轻松道:
“快,告诉倔头,中午加餐,心头大事放下,当庆祝一番。”
和尚一听加餐,噌的一声就跑了出去。
赵轩目光鄙夷的看着几老头,能更无耻点吗?
把事情交给自己,这就叫大事放下了?
“我师兄我全部带走,你们没意见吧。”
几老头没有反对,崔溪却有点不爽道:“小子,我们几个老家伙你是不打算管了?”
赵轩摇了摇头,拒绝的那是相当干脆。
“我记得山中你们当时训练时,还存留着不少好玩意吧。”
崔溪说完,又到自己屋,拿出一幅卷轴,几人将杯子拿开,崔溪将画打开,铺于桌面。
画轴内容入目,赵轩倒吸一口凉气。
画轴篇幅长有一米多,宽也有半米往上,画中两女子一坐于塌上与男人对弈,
另一站在窗前,背对男人,面上亦嗔亦笑。
女子体态丰盈,却不失婀娜,青衣红裙、宽袖下垂,一神态宁静,另一显得年轻活泼。
男子则是素衣长袍,长髯高帽。
画上右留白处行书道:‘善和坊里李端端,信是能行白牡丹。谁信扬州金满市,胭脂价到属穷酸。’
落款就是大名鼎鼎的‘唐寅’二字。
钤印有二,朱文篆书:唐伯虎、唐寅私印。
看了足有半刻钟,赵轩抬头一脸惊喜的看着老崔道:“还有吗?”
老崔胡子一抖道:“你以为是韭菜呢,割了还能再长。”
随后又一脸笑意道:“怎么样?我们要一个小院,三餐继食,死后薄棺,不过份吧。”
赵轩很想告诉老头,国家不给土葬,死后薄棺就别想了,顶多骨灰盒的木料用好一些。
师父凑近他耳边,告诉他之前在鉴赏会上所看八大山人鹭山图,就是崔老头所仿。
赵轩没再犹豫,直接道:
“山中所藏皆归我,还有你几个老头有身份证吗?”
“没有,你帮我们解决。”
赵轩没有拒绝,反正师兄们估计都要办身份证,索性一起办了。
“不过您几位不能闲着,每周两天班,事情我安排。”
赵轩其实心中巴不得他们出山,虽然还有三人他不熟悉,
但他可以肯定,必然也是有一技之长的人,到时在自己所开会馆的五楼,
搞一个讲古会,每天请一个老头上去给大家上上课、吹吹牛,也是不错的办法。
说不准到时,就连吴老、王老等人,都会来虚心求教。
退一万步,就算他们无丝毫特长,看在师父的情义上,看在几人已入花甲之年上,
他也做不到袖手旁观,总归还是要负责的。
听到他所提每周两天班,崔溪仰天长叹一声:
“虎落平阳啊,没想到我崔安明也有给人做长工的一天,果然天道好轮回。”
赵轩知道老头这是答应了,不过把自己比作犬,这就有点过分了。
直到一年后,赵轩才明白,他这个决定是多么的愚蠢,当然这是后话。
与崔溪将条件谈好,没过一会就到了午饭时间。
所谓的加餐,也就风干的牛肉加上一点干菌炖了一大锅,所喝的酒是藏人的青稞酒,
赵轩从锅里挑出了好几根虫草,这玩意在京城可是死贵死贵的。
“是一味良药,不过你还年轻,肾盈力足,也不可多吃。
这些是大牛他们在山上采的,每年积一些,还有不少呢。”
说话之人,看上去最是年轻,虽然头发花白,但面上颇有鹤发童颜之感。
黄奇开口道:“这是你费师父,武进世医费晋卿之后,现存国医能超过他的,估计是没有了。”
赵轩只得放下碗,起身行礼。
不管什么时候,教书育人、悬壶济世都是值得崇敬之人。
费颜敲了敲碗,对着黄奇有些不满道:“你这早不介绍,晚不介绍,非要吃饭时折腾孩子干啥。”
赵轩再度入座,开口问道:“费师父,我那些师兄的眼睛…”
费颜不等他说完,就摆了摆手中的筷子:
“你们来时,我全部检查过,针药无解,等到京城后,去医院看看吧。”
意料之中,如果眼睛能治好,估计他们还不收呢。
他突然试探的问道:“费师父,那我的眼睛怎么就一跤摔好了?”
几老头的筷子皆是一顿,目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看着费颜。
费颜却丝毫不乱,细嚼慢咽将嘴里的食物吞下,这才道:
“咋的,你还想变回瞎子,这个要求我能满足你。
吃饭吧,记着,不管谁问,你都得实话实说,就说自己是一跤摔好的。”
费颜话落,其他几老头的筷子也再次开动。
饭后,师父带着他,回到了前山师兄所在处。
“我俩明天就走,至于他们你要安排一下,没身份证飞机是坐不了了。”
赵轩也没办法,在这里手机就是砖头来着,一点信号都没有,只得出去后再发求救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