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玉壶春瓶唯一遗憾的地方就在于,在中肚往下一点,有一片窑粘,就像是人身上一大片的胎迹一样。
这应该是当时工匠私藏下来,或者是封窑后忘记销毁的,才得以保存下来。
因为有如此大的胎迹,或者说瑕疵,在当时应该会直接砸了,不可能走出窑口。
是个好物件啊!
“老板,你先说说?”赵轩看着老板道。
老板摇了摇头,就是一言不发。
“那我就直说了吧,有人会把这件误解成定窑,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是典型的介休窑白釉玉壶春瓶真品。”
介休窑又叫洪山窑,在我国拥有着一千多年的烧窑历史,窑址就在现在的介休市。
此窑除了主要烧造的白瓷外,尚有黑釉和白釉釉下褐彩瓷,黑瓷、白釉黑花及黄褐釉印花瓷等。
装饰技法有印花、划花、剔花,釉下彩绘和镂雕。
其白瓷胎土优质,底胎烧出就是瓷白,可与定窑白瓷争辉。
听到翻译说是真品二字,老板的面上难掩喜色,再次问道:“北宋的?”
“金时期的。”
对照时期说来,是南宋的,但当时的介休窑已被金国所占领,所以较严谨的说法就是金时期。
老板明显愣了愣,不过立刻又问道:“你能看到多少钱?”
赵轩想了想道:“1万欧我会买,超过我就不会入手了,毕竟不是北宋,而且有瑕疵。”(这里取汇率1:12哈。)
对于这个价格老板微微的摇了摇头,将瓶子放入盒中,这才打开另一个盒子。
赵轩第一眼,还以为是鸡缸杯呢,不过细看就发现不是了。
这是一件红绿彩的小碗,相较鸡缸杯的尺寸也稍大,如果真是鸡缸杯那就值老钱了。
鸡缸杯是约八公分的口径,这个大概要到十一公分了。
而且在彩上也有些许的不同,严格来说鸡缸杯是红青彩,而眼前小碗的彩是纯正的红绿彩,彩绘图案是国花牡丹。
赵轩上手,看了眼底足,底足较深,修足很平整,且底足带釉,并没有款识。
将小碗转了一圈,在牡丹一处留白处,还真看到了楷书款识:枢府,二字。
挺有意思的,所熟知的瓷器款识一般都在底部,所以也叫底款。
其实这是有一定说道的,真正的底足成款形成制例,还是在明清两代,明之前一部分朝代虽然底足带款,但也是偶尔为之,并不多见。
“这是一件元时期八义窑的红绿彩小碗真品,元瓷青花为贵,这件我定价的话5000欧。”
老板这次面上没有表情变化,很直接的打开第三个盒子。
只看了一眼,赵轩就喜欢上了,仅论瓷器之美,这一件可算是上乘。
同样是一个碗,这是一件白瓷釉底,上附胭脂水所画的山水图案,有远山,有近亭,亭中有人物,非常和谐唯美,且带着一分慵懒感觉的画意。
胭脂水的颜料,始于清中期,一直到民国时期都还有在用。
而且仅从画工上来看,有点四王和董邦达的影子,远山飘渺,近景很实,属于清中期典型的画法。
赵轩并没有拿起,而是就在盒里,用手摸了一个瓷胎的厚度,整体较薄,口沿处更薄,越往底瓷胎越厚,到了足底之后,相较又薄了起来,
这同样是清中期的风格。
赵轩微微一笑,他根本不用看底款,因为他知道,底上肯定是六字篆书款:大清乾隆年制。
看着老板道:“清乾隆胭脂山水画小碗真品,还是不错的,要我定价的话…三万欧。”
老板依旧没吭声,而是指着最初赵轩看的两个小碗道:“1200欧,你拿去吧。”
“之前说好可是800欧。”
怀特的语气微冷,他当然不爽了,看之前说好的,三件东西看对了,两小碗八百欧卖,现在看完了居然抬价,
他和赵轩也不是在意这三五百的人,但对方明显说话不算话,就让人着恼了。
赵轩拉了一把怀特,微笑看着老板道:“好的,就1200。”
随即又对旁边的林哥道:“付钱。”
“赵,我们不能…”
赵轩抬手打断怀特的话,等林哥交了钱,从老板那要了个小盒子将两个小碗打包好,然后再放入包里。
做完这一切,赵轩这才笑看着老板道:“你这三样东西来路不明吧。”
怀特一怔,几乎是用同样的语气翻译给老板听,面上还带着贱贱的笑容。
他不知道赵轩为何这样说,但是有枣没枣打两竿子嘛,就算说错了,老板也不敢拿他们怎么着。
老板收拾东西的手明显一抖,面上显露出一丝紧张,不过很快就稳定下来看着几人道:“你们可以走了。”
赵轩笑了笑,示意怀特自由发挥,如果这个时候怀特还发挥不好,赵轩会鄙视他的。
怀特当然也不是什么好鸟,双手趴在柜台上,身体前倾看着老板道:
“我是皮诺家族的,你说我现在打电话报警怎么样?”
老板面上一黑,看了眼怀特,又看了眼赵轩,然后将刚收入柜台里的1200欧又拿了出来道:“两个小碗算我送给你们的。”
这三个物件不能上拍,他也不敢随便拿给别人看。
刚刚之所以拿出来,是因为这里总共四个人,三个是东方面孔,而且怀特一看就是狗腿子模样,在他看来应该是东方人请的翻译。
在他的认知中,东方人会花大价钱买这三样东西。
就算他们到时过不了海关口,牵扯到自己,自己也可以矢口否认,那帮人总不会帮一个东方人来指责自己。
算盘打的贼拉响,没成想这个东方人开的价格太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