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为了省点钱,买的是硬座。
卧铺车厢是相对的上下铺,一个车厢里四个人,天依姑娘正好把我们两个的票都买到上铺了,这些都是细节,毕竟她也不知道我会不会睡着睡着就没了,两人都在上铺的话,她可以随时关注到我的情况。
那个时候,我是多么希望谢谢两个字,可以成为世界上最有效的报答。
天依姑娘应该很疲惫了,躺在那里盯着我看了两分钟左右,大概是看我没有一点要走的迹象吧,她很快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我没睡,并不是因为我不困。一会捞开窗帘看看车窗外急速掠过的风景,一会又双手枕着头,盯着天花板不停的眨眼睛,甚至巴不得天依姑娘快点休息好,能醒来陪我说说话。
从来没觉得一个人盯着破旧的车顶看,竟也是一种求之不得的趣事。
上车的人都好像挺累的,一开始车厢里还有各种喧嚣的声音,车子开动半小时左右,听到最多的也就只有呼噜声了,好像全世界的人都睡着了,只有我一个人辗转反侧,各种忙活着。
以前辗转反侧是睡不着,现在辗转反侧,是不想睡着,不过无论我想着什么,或者做着什么无聊的动作,我手里始终紧紧的捏住一样东西,隔两分钟就看一眼。
过去了一会儿,我又忍不住把手摊开了,捏的也不是什么贵重物件,一封遗书而已,但是看起来……
“或许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这是不知道被涂涂改改换了多少张纸才写下来的,每一次写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就再也想不到下文了。
我总觉得有很多很多……说不完的话,却又不知道那些话,该怎么转变成文字写在这封遗书上,总是因为这件事感到郁闷,无解。
眨眼又想了好几个小时,还是一个字没能加上去,这封信又被捏成了纸团。掏出手机,又一次拨打了狐倾倾的手机号,尽管在此之前打了无数遍,已经确定是注销了,看她的社交账号,依旧没有丝毫的动静。
狐倾倾从来都不会发朋友圈,打开她的朋友圈主页,只会让我感受到灰白一片,心里更加凄凉。再看看白诗涵的,还是定格在当初去石头坎子村的那条朋友圈了,也就是说,从上次一别之后,她再也没碰过手机。
再点开和她聊天的界面,由于是换了新手机,以前的记录并不同步,不过聊天界面并不是一片空白,我总是一上线就会向狐倾倾和她的账号里发两个字过去,“在吗”,同样的两个字,已经有五六条了。
这次还是一样,给白诗涵和狐倾倾一人发了一个在吗过去,立马就收好手机,准备再想想遗书怎么写,总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什么都不留下就走了吧?
没想到刚要起草一封新的遗书时,手机竟然响了一声,我也没多想,掏出手机就看,平常手机里消息太多了,要么就是软件的广告,要么就是骚扰短信,看的时候还没在意,可我没想到,屏幕打开,看到的并不是什么广告和短信,快捷栏里只显示着一句话:“卫青,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