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一家市里头的国企。肥皂厂。
和想象中进门口就是一股浓郁肥皂香味不同，除了这年头儿落后的生产模式，还有那股化学原材料特有的气息，让在场的人闻到后都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肥皂这种东西，竟然是用这些东西生产出来的。
相比后世那些险些被淘汰的老国企，诸如活力28那样突然起死回生的老旧国企，人家用的好歹也是机器，但现在的生产模式明显还是人工当主力。偶尔有一台机器，也还是很原始老旧那种，看着脏兮兮的，一点儿高科技的影子都看不到。
直到走到了最后一道工序，众人才对这里有了些改观。
看着从模具中拆出来的一块儿块儿形制如一但有些粗糙的肥皂布满了眼帘，被熟练的工人以极快的速度，用包装纸包装后放入包装箱，随后封口，一阵赏心悦目的操作后，众人难得的感慨了起来。
就和后世有些直播流水线生产似的，外人听起来神秘，提桶跑路也不过是一个梗而已，总是让那些没有进厂打螺丝的人看的连连惊叹，但其实枯燥乏味的很。
这还不算完，到了生产基地，不带点儿什么走，显然不符合此次参观的结局。在获知每人可以不用票，在这里以出厂价购买不超过五块儿肥皂带走的时候，一帮来培训的学员脸上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
肥皂都不需要按照人头准备，直接就在生产末端的位置用现成的包装纸打包就行。自己家的东西，总觉得廉价，所以也没啥人监督，只有两个打包的，一个记账收钱的工人在。
对这些东西，林里还是很喜欢的。后世洗澡的时候用的都是香皂，所以此刻看见充足的肥皂，难免动了多买点儿的心思。
有人的地方就有人情，林里虽然对这里的人不熟悉，但当一盒普通香烟塞到负责给大家包装肥皂的工人手里的时候，林里为了放东西张开的包袱皮里，瞬间比别人多了一倍的肥皂。
这年头儿的东西都讲究一个实在，粗糙打包的两个五块儿肥皂往包袱里头一塞，肩膀都重了不少。拿着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钱自然是照常支付，在工厂里头就能多卖点儿，人家巴不得呢！卖谁不是卖。记账的工人也没说啥，反正那盒烟里头有他的份儿，没看人家刚才都互相暗暗使眼色了嘛！
张军等五人一看林里有这骚操作，也立马来了精神。除了住在市里的张军想着这里便宜，多买些回去用之外。其他几人几乎想的都是来都来了，不买点儿实惠带回家去，总觉得错过了百万大奖，说起来家里人也得骂他傻。其实，乡村地区，这会儿用肥皂洗衣服的还特别少，拿回去当去亲戚家的礼物倒是不错。
五人凑出来一盒香烟递给林里，不是他们不愿意过去送，而是还从未这么做过，脸皮子薄，也怕手法不到位，漏出来可就糟了。
“师傅，这一块儿肥皂多大分量啊！”
林里伸手拿了一块儿在手里，润，滑溜溜的很沉，那盒烟自然也趁势放到了箱子的一个缝隙里。工人看到了，也心领神会，乐的配合。
“你掂量掂量，觉得有多重？”
“哎呀！这你可难为我了，经验少，摸不出来，就是觉得沉甸甸的很有分量，具体的就猜不到了。”
“嘿嘿，这都是日常消耗品，做的小了不值当的，这样的一块儿能有一斤重，不至于太小，用起来也不至于太重拿着吃劲儿，滑溜的抓不稳。
要是觉得大了，回去拿刀横着直接切开也行。买回去洗衣服，节省一些的家庭，这么一块儿能用一两个月呢！”
“嚯！这个好，量大实惠，就是不容易买到啊！要票呢！”
“没事儿，你们今天算是厂里来的客人，虽然领导发话每人最多卖五块儿，但是多几块儿也是可以的，带回自己家里用，走亲戚当礼物也行，别太过了就成。”
别太过了，自然是别拿出去贩卖的意思。没被抓到，顶多说明这人贪心不足，蝇头小利都要贪，不值得深交。要是投机倒把被抓了，那人家厂子里头也难办，肇祸呢！
“嘿嘿，家里两个皮孩子呢！别人家一两月一块儿可以，我们家估计一个月就得一块儿。”
林里作势要把手里的肥皂放回盒子里头，那位工人抬手示意了一下，林里也不客气，塞进了开着口的包袱里面，看的围在林里周围的张军等人一阵眼晕。一盒烟散出去，多买了五块儿不说，还又白拿了一块儿，赚了好不好。
“师傅，这几位都是此次参加培训的学员，也是我的好朋友，您看~~”
“好说~~”
工人师傅直接让他们几个过来，每人的包袱里都塞了十块儿进去，把几个小子激动的脸都红了。
“那师傅我们先走了啊！”
“慢走啊！后头人多，我就不招呼你们了。”
林里压着速度，让后头几个心情激荡，步履匆匆一看就很紧张的家伙放慢了速度，免得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这都是正常的人情往来而已，这几个家伙怎么像是偷人家东西了似的，一点儿都沉不住气。
等远离了人群，张军竖起了大拇哥，笑眯眯的凑过来说道。
“林里你真是厉害啊！和陌生人三言两语都能搭上关系，这就多比别人买了五块儿肥皂啊！价钱低不说，还不用肥皂票，简直离谱啊！”
“林里，我们家一年多的肥皂有着落了。”
“嘿嘿~~”
相比两位姓张的还能说出话来，其他几位干脆就剩下傻笑了。不停用手捂着包袱，生怕东西丢了似的。
“瞧瞧你们那没出息的样子，不就几块儿肥皂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捡到金元宝了呢！”
“林里，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像我家在厂子里头上班儿，环境恶劣，还能有些这方面的配额，可是~~”
张军看了一眼其他人，没有把话说出来，可啥意思，大家都明白。不过也没有对张军说的话有多少别样的感触，毕竟这是事实。
“好了好了，别把注意力放在这些外物上头了，主次还是要分清楚的，今天咱们是出来参观学习的，你们说接下来咱们会去哪里啊？”
“这都快十一点了，应该快安排吃饭了吧！话说咱们今天的午饭怎么解决啊！国营饭店吗？这么一帮人，得花不少钱吧！”
“不知道啊！哎！你们看那边，是不是要集合了啊！”
林里刚说完，吕副班长让集合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话说吕副班长把班长给压制的厉害，一点儿存在感都没有，到现在林里都不知道班长的姓氏，只知道是个男的。不过众人对此都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毕竟被吕副班长带着跑操已经好几天了，都习惯了。
这次集合后没有登车，而是在老师们的带领下，朝隔壁的工厂走去。刚进来还没有看出是生产什么的，但是看到产品是带着点儿粉红色的纸卷，林里就有了一种猜想。但是心里头也挺疑惑的，生活中常用的卫生纸是洁白的啊！后来因为怕有荧光剂损害身体健康，就又开始有了淡黄色的原木卷纸，这些怎么会带着点儿粉色啊！
“咳咳~~那啥！别瞎看。”
“啥呀？瞎看啥呀？也没有不能看的吧！”
“那些东西。”
“哪些东西？”
“那些，那些。”
张俊扭扭捏捏的指了指这家工厂里生产的产品，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看的林里他们一阵挠头。不就是纸吗？这有啥不能看的啊！
“那些都是给妇女用的。”
“啥呀？这还挑性别？”
林里顺着李护的想法，也琢磨了一下，结果没想出来。
这又不是卫生巾、卫生棉条什么的，再说了，后世的时候，卫生巾都有男的用了啊！更别说军训的时候学校里还会有人光明正大的拉一车劣质卫生巾来售卖，主打的就是当鞋垫儿用。也没有人觉得不好意思啊！
“哎呀！反正就是给女人用的。你们看吕副班长她们就知道了。”
在人群中找到了那些女同学，果然，在吕副班长和其他几位窃窃私语中，那几位的脸色也越来越红了。
林里第一次见到卫生纸，还是在九十年代的时候。而且那时候的卫生纸质量一般，老是有碎屑往外飞，掉渣。上面也没有方便撕扯，机器打出来的一排排孔洞，用起来的体验比书本纸好点儿，但比2020年的卫生纸，还有着不小的差距。他是做梦也没想到七十年代竟然有卫生纸了，大概是只有农村才没有吧！
“听说这叫卫生纸，一般女人们才用呢！”
“为啥只有女人们用啊！男人们不能用吗？”
“嗨！男人们方便呗！不像女人们那么麻烦，事儿多。”
除了林里、张俊、成虎几个结婚了的心中了然，其他几人都被张俊的解释弄的摸不着头脑。他们到现在甚至没有搞明白卫生纸是干啥用的。
“咳咳，卫生纸，顾名思义，那就是保持个人卫生的用品。也就是擦屁股用的。”
“擦屁股用的？那得多浪费啊！白点儿就能当信纸用了。”
“哦~~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可为啥女的能用男的不能用啊！”
想到《王贵与安娜》这部年代剧，林里差点儿没把男人洗屁股的情节给描述出来。但是又怕被几人误会自己平时也是这样，急忙闭上了嘴巴！家庭地位很重要的，男人在外的脸面啊！
“女的麻~烦~啊~！”
张俊再次解释的时候，都开始咬牙了。真是恨透了这些没脑子的货，本来一个眼神一句提示就能意会的事情，非要别人掰开了揉碎了讲解才行，关键是没人有脸讲解那么细致啊！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果然是分人的，傻子他就不明白这个事儿。
“行了，别问了，以后你就明白了。一会儿要是有什么优惠活动，记得能买多少买多少，别吝啬钱财，这玩意儿带回去总会用的着的。”
不管搞明白这玩意儿是干啥的，总之林里说的话得听。几人偷偷摸摸凑了一会儿，也没有搞出一盒烟来。出去买烟又要烟票，他们几个都没有啊！
“咋办啊！这不送点儿东西，感觉办不了事儿。咱们还怎么多买。”
“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不行送他们一块儿肥皂。不过我看是没戏，这玩意儿别看体积大，但是虚的很，这要是买了，估计也带不了多少。”
“大家有序排队，路上多看少说，不要触碰生产车间里头的东西，跟着老师出发了啊！”
经过一段时间的交接，总算是确定了接下来参观的流程。
一行人有了刚才两次的参观经验，算是有了一定的流程概念。林里十分怀疑，第一个参观地点定在市政府，应该是特意安排过的。去那么威严的地方参观，纪律几乎不用怎么考虑，之后的参观大家都有了第一次的经历，也就好管教了很多。
造纸厂林里当年也是参观过的，去的还是大企业清风。想当年上大学后才开始买抽纸用，综合品牌和质量，选定用的就是清风，买的都是超市里四合一大包装那种实惠装，物美价廉，的确是不错。
同时也开阔了眼界，生产过程中，除了分装车间给人一种高度自动化的感觉外，带给他震撼的莫过于食堂里面的那一个餐巾纸大纸卷。
一个钢管焊接而成的架子上面，架着一条钢管做轴承，中央位置有一圈直径足足有一米二三，宽度为正常纸巾宽度的超大卷纸，为来食堂就餐的人员提供免费的餐巾纸。
林里还抱着占小便宜的心态多拽了人家点儿随身备着，毕竟出门在外，又是集体行动，补给不是那么方便。但和那些在公厕使劲儿薅卫生纸的大妈们可不一样，差人家远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