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柔一点,不要那么用力!”
“兰花指端好,手腕往下一点,好,来,走。”
“步子要柔,不要走直线!”
“那我蛇形走位?”
舞娘:“……”
舞娘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嘴角扯出一抹微笑,对着坐在一旁的人屈膝一礼。
“还请公主另请高明,奴婢难堪大任,实在是……实在是教不会郡主。”
周围侍从纷纷低头,等着公主降罪,萧焕茸抬手揉了揉额角,朝着人摆摆手,“下去吧。”
舞娘走后,叶昭榆看了看自己拈的兰花指,又看了看她阿娘,杏眼眨了眨,委屈道:“我有认真学的。”
萧焕茸无奈的看她一眼,朝她招招手,叶昭榆拖着步子走过去蹲下,将脑袋放在她的腿上,委屈的蹭了蹭。
哇呜,她真的学不会嘛。
这几天一直被阿娘关在侯府学舞,一刻也不敢懈怠,然并卵。..
四肢依然僵硬,左右依旧不分,步子依旧豪迈,不见一点舞姿的柔美与轻灵。
萧焕茸叹了一口气,垂眸看着有些挫败的小丫头,抬手摸了摸她毛绒绒的脑袋,缓声开口。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不是人人都能歌善舞,阿榆做到如此已经不错了,皇兄不会在意你跳的好与差,只会在意是否是你上场,可明白?”
叶昭榆弯唇笑了笑,眸光潋滟,舅舅对她疼爱入骨,自是不会在意她跳的如何,只会在意是否是她。
可越是这样,才越让人愧疚,无法回馈他的宠爱与纵容,让她十分难受。
若她真心摆烂,那便对不起舅舅的期待。
萧焕茸摸着她的脸,浅浅一笑,音色柔和,“还有三日,阿榆再练练,尽力就好。”
“是,阿娘。”
黄昏静也,暝色凄清,黑然欲下。
濯缨轩内,繁花招展,幽香醉人,乌藉坐在秋千上,一脸呆滞的看着在院子里上窜下跳的人。
叶昭榆转了一圈,拈着兰花指放在下颌处,步伐交叠的屈膝下蹲,朝着乌藉眨了眨眼睛。
“藉将军,本郡主跳的怎么样?有没有想赏的欲望?”
乌藉:“……有想死的欲望。”
叶昭榆:“……”
叶昭榆一下站起身来,抱着臂看着他,冷哼一声,“没眼光!有本事你给本郡主跳个好看的!”
“跳就跳!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看看跳舞和跳大神之间有何区别!”
叶昭榆:“……”你大爷的!
叶昭榆走到秋千旁坐下,双腿荡了荡,衣裙飘飞,发间流苏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轻灵而散漫。
她抬眸看着乌藉一个空翻落在院子里,身上的金饰叮呤,额头上的狼牙抹额微微颤动,带着几分少年独有的桀骜与张狂。
他脚猛的一踏地,双臂轻微摆动,双肩舒展,散发着喷薄的力量感,随后大开大合的腾跃而起,利落潇洒,霸道凛然。
叶昭榆被惊的一下瞪大眼睛,耳边仿佛都响起了大漠中的鼓点与胡笳。
胡腾舞,西域男子特有的独舞,展现男子的轻盈,敏捷,阳刚,奔放。
纵横腾踏,翩然绝俗。
乌藉一腾一跃,金饰叮呤,四肢摆动,带着大漠特有的张狂与野性。
落日余晖洒在他的身上,像是瞬间归于大漠,在融融沙海中旋身起舞,将西域强劲狂放的风姿徐徐展开。
叶昭榆眼睛亮了又亮,不停地拍手叫绝,“好!”
乌藉看她一眼,扬起下巴得意一笑,随后旋身而起,落地时已然滑落在她脚边,手上正拿着一支梨花奉上。
“好帅,好帅!当赏,当赏!”
叶昭榆接过花,眼神透亮,激动地开口。
乌藉嘴角一抽,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袍,扬起下巴看着她。
“看见没,这才叫跳舞,你刚刚四肢在抽什么筋?”
叶昭榆愤愤瞪他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四肢,嘟囔道:“怎么办,全是反骨,压根驯化不了它们。”
乌藉:“……”
叶昭榆沉静在乌藉刚刚的舞姿中,随后右手摸了摸下巴,打量了他一圈,语气轻快。
“藉老师当年退出舞坛,我是极力反对的,话说,这舞好学吗?我觉得我可以尝试一下,藉老师可有意愿收下我这个学生?”
柔美做不到,耍帅她应该可以。
乌藉眼角抽了抽,抱着臂,从上到下把她打量了一番,随后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来。
“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
“你才是朽木!”
叶昭榆拿着梨花指着他,愤愤开口。
“本来就是嘛,你都气走了多少个舞娘了?本大人可教不会你。”
叶昭榆嘴角一抽,顿时耷拉着脑袋,叹了一口气,一脸生无可恋的坐回了秋千上。
乌藉看着她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眼眸转了转,走到她旁边坐下,抬手碰了碰她的胳膊,幽幽开口。
“不是我不教你,是这么短的时间,教了你你也学不会,何必去浪费这个功夫。”
随后他沉眸思索了片刻,开口道:“你要是想在你们陛你的样子,然后让她去献舞,怎么样?”
叶昭榆看他一眼,摇了摇头,“藉将军的好意本郡主心领了,只是舅舅想看的是我,若让人假扮,不仅欺君,还会寒了舅舅的心,得不偿失。”
她抬手理了理自己的裙摆,微微笑着开口,“我也没有非要去学一支完美的舞,我就是,就是想再做好一点,不想成为舅舅生辰宴上的一抹败笔。”
她与永嘉皆是皇室之人,一言一行皆代表了皇室,若在华筵上举止诡异,丢的也会是皇室的脸。
口头上说着摆烂,但心里又怎敢真的摆。
她刚叹了一口气,一道懒洋洋地声音便从廊间悠然传来,带着几分散漫与慵懒。
“过来,本君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