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下了一夜刚有一丝放晴,盛京城内便挂起了红绸,热烈又激昂的鼓乐传遍长街的每一个角落。
侯府内院,无数丫鬟进进出出,捧着簪花首饰立在屋内,四周挂满了红绸欢铃,风一吹,便将今日的喜悦宣扬。
“怎么还哭了,今日可是姑娘的大喜之日,哭不得哭不得……”
闻言,又是一大滴泪砸在地上,梳妆台前的人抬了抬眸,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凤冠霞帔,红妆覆面,眼泪纵横,讽刺无比。
喜娘敷着粉,看着不断砸在她手背上的泪滴,连连开口。
“别哭别哭,等会儿妆花了就不好看了。”
“叶昭榆呢?我想见她。”
喜娘动作一顿,随后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粉盒,缓步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屋外便传来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淡黄色的裙摆拂过门槛,一高挑沉敛的女子端着仪态稳步走了进来。
“参见郡主!”
“免礼。”
叶昭榆敛着衣袖站在屋内,今日难得挽了一个云鬓高髻,如云的青丝全被盘起,头顶云髻簪着展开翎羽的金色飞鸾,鬓发两侧垂着浅粉色的簪花步摇,额前描着一抹金色花钿。
敛尽大气雍容,却又不喧宾夺主,将侯府嫡女的风范尽显。
她抬眸看了一眼坐在梳妆台前的人,眸光平静,拿过丫鬟手中捧着的一根点翠凤簪走了过去,抬手替她簪在发侧。
叶知韵含着泪,目光碌碌的盯着出现在镜中的另一个人,看着她拿过丝绢为她拭了拭泪,随后拈起桌上的粉盒为她施粉,自始至终,未发一言。
她咬了咬唇,抬手将她手中的粉盒打掉,转头死死盯着她,颇有几分歇斯底里。
“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是就想看我这副凄惨的模样吗!”
叶昭榆盯着那双被怒气激的泛红的眼睛,不气也不恼,反而笑了一下,抬手拿过另一个粉盒打开,语调轻缓。
“本来躲着不往你面前凑,就怕给你添堵,可你偏偏不放过自己,何苦?”
随后她拿过粉刷沾了沾粉,轻轻扫在她的面颊上,楚楚可怜的脸上顿时染上几分艳色,俏丽十足。
她嘴角不禁扯出一抹弧度,缓声开口。
“今日是你大喜之日,我顺你一次,你想做什么,我都允你。”
蓦然间,手腕上猛然攥上一只细腻无比的手,十分用力,好似想将她的腕骨捏碎。
她垂眸看了过去,只见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她,一字一句道:
“叶昭榆,我若说我不想嫁了,你带我逃吗?”
叶昭榆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好。”
闻言,叶知韵一下愣住,随后哈哈大笑起来,眼泪不断从眼角滑落。
顺她,允她,果然顺她,允她!
这就是来自盛安的纵容,多荒唐的要求她都能满足。
萧瑶从小就拥有,她只拥有了这一次,可惜,太晚了!
听着耳边的哭笑声,满屋的人都死死低着头,不敢抬头乱看一眼。
而窗外已然响起了一阵热烈的鞭炮声,随后便是喧天锣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