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盛京格外阴雨连绵,整个皇城沉寂萧条,丝毫不见往昔华光。
听闻,自盛安郡主嫁给裴朝,便再也没了她的音信,好似一夕之间,人间蒸发了一般。
街头巷尾都在打听她的消息,可又都没她的消息。
不知他们在窥探什么,期待什么。
宫闱之中,盛帝一身玄衣冠服,背手站在摘星楼台,俯瞰着整个盛京皇城,众生在他脚下,好似草芥蝼蚁。
他威严肃穆的眼眸轻抬,静静看着天边流云,四周长风浩荡,不断吹着他的衣摆,墨发飞舞,衣袍猎猎。
不一会儿,身后便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头也不回的开口。
“战况如何?”
“西域挥兵六十万压境,中原铁骑奋起阻击,北幽援军随后而至,百万兵马瞬间交接,战火燎原,哀鸿逐野。”
盛帝抬眸笑了一下,抱臂踱步在楼台中,看着天边风起云涌,眸光幽沉冷厉,不急不缓的开口。
“三国兵马齐动,可能亡尽西域?”
闻言,身后玄甲将领目光一热,顿时抱拳高呼。
“定能!”
“好!继续派兵,荡扫西域!”
“末将领命!”
盛帝听着那人渐行渐远,转身一步步的下了楼阁,长袍曳地,繁袖招展,似是敛了一身心计谋算,欲乱一场天下风雨。
他眸光晦暗幽深,转了转拇指上的权戒,弯唇笑了一下。
既然找不到摩那娄诘,那便不找,直接趁他还未归国,拿下西域。
如今中原与北幽的兵马已经集结到位,还剩召楚的兵马未动。
只要召楚一动,他们如虎添翼,拿下西域,不成问题。
届时,就算摩那娄诘逃回西域,也已人走楼空,于事无补,西域早已成了他们囊中之物。
他一人,独木难支,又怎敌百万雄师。
现在关键点便在于,摩那娄诘不能在召楚兵马还未到前回到西域。
他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内侍,沉声开口。
“盛安在哪里?”
“回陛下,盛安郡主被裴尚书安置在了一处别院,日日陪着郡主,不问政事,无人前去打扰他们。”
盛帝眸光微动,缓步往前走去,看着又要落雨的穹顶,感慨一声。
“这个裴朝,倒是对盛安一心一意,算了,随他们去吧,守在别院附近,勿要上前惊扰。”
“是。”
荷风拂过半夏,旷野蝉鸣四起。
某处院落,一人静静坐在秋千上,发间簪着白花,身影纤细羸弱,额头靠着锁链,半含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见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她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抱着阿雪缓步朝她走来的人,音色清然。
“有他的消息了吗?”
她醒着的时候,总会问上一句,可次次,都是失望。
这次也是如此,裴朝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并无,只听闻西域兵马被中原与北幽联手阻击,如今好似处于下风。”
叶昭榆长睫轻颤,缓缓靠了回去,喃喃自语。
“无事,再等等。”
这一等,便是一月。
那日,她撑伞站在院中,满怀冰雪,目下苍白,垂眸看着池中荷花,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抬了抬眸,熟练开口。
“有他的消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