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怪你贺叔?”
今日那短衫男子将一切真相都告诉了阿榆,是他奉了贺衍的命,扮成人伢子将她卖去了西域。
初初听到这一消息,莫说是她,连阿榆都未反应过来。
谁能想到,从一开始,所有的事都是算计。
闻言,叶昭榆直起身来,看着殿外未满的孤月,轻叹一声。
“情不敢至深,卦不敢算尽,贺叔为我窥尽天机,损寿至此,我怎敢怪。”
不能怪,只能敬。
敬一封卦便窥得天机,改命做局,赢得三分天地。
总说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如今看来,不尽如此。
此间发生的种种,不过是上一代的两个天之骄子与明堂上的帝王的一场生死博弈。
她也好,谢归也好,不过是入局者,与帝王手中的棋子拼杀,杀到最后,屠了那龙定下乾坤。
昔日的天之骄子,在今朝,依旧无人可比。
萧焕茸看着一脸释怀的人,缓声开口,“既然不怪,那便不必再想,洗漱一番便睡下吧。”
叶昭榆起身去了内室,出来时已换上了一件暗红色寝衣,衬的她更明艳动人。
“阿娘也去歇着吧。”
萧焕茸看着倒头就睡的人,笑了一下,随后走过去替她掖了掖被角。
“这段时间好好歇着,礼部早早就在准备你的即位事宜,等一切就绪,便有的你忙了。”
“还要多久?”
“大概一月左右。”
“好。”
萧焕茸抬手摸了一下小丫头过于清瘦的脸庞,随后起身离去,刚走了一步,身后的衣摆便被一道力道拉住。
她眼眸轻眨,未曾转身,在原地等了等,片刻之后,听到一道轻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阿娘,你……怪我吗?”
萧焕茸眸光波动,知道她在问什么,缓缓抬手抚了一下她发侧的白发,满眼沧桑,缓缓开口。
“萧氏皇族已经走到了头,它不亡,对不起你三叔,对不起你阿爹,更对不起这天下,阿榆做的没错,错误的东西,不该拥立它,而该推翻它。”
她怎能怪她杀了她的皇兄呢,是他逼死了她的丈夫,她的父亲。
初初听到风声时,天下人愤然,唯她不信。
她与皇兄乃一母同胞,就算他再心狠,也不会对她的家人出手。
直到晔儿的遗书传遍中原大地,她才痛不欲生,一夜白头。
原来,所有的悲剧与痛苦都是他酿造的,甜了大半生,淋了一场痛彻心扉的苦雨。
人是经不起权利的考验的,在名利场上,走着走着,便背道而驰了。
他与她,从一开始,走的便不是同一条路。
她将眼底的嘲弄压下,抚平了衣袖上的褶,挺着脊背走了出去。
叶昭榆躺回床上,眸光波动,叹了一口气。
这场动乱,终是成了所有人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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