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猫群围着的,是一团肉。
那团孢子般的肉从山壁的缝隙间生长出来,如同癌症般无休止地增殖,在皎洁的月色下缓缓呼吸着。
它的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让人联想到死亡、肮脏、腐败以及枯萎。
要是秦尚远在现场,一定会大惊失色。
因为眼前的东西,原本在半年前的那场大战中就应该彻底死光了。
太岁。
生长在潘地曼尼南边境的低阶魔物。
“唉。”
白猫轻声叹息着,优雅地迎着生长的太岁走去。
而原本围拢在那里的猫群,因为外来的白猫而受惊,终于慌张地四散逃开了。
芙罗拉知道自己要找的并不是那团令人作呕的肉,她和这种低等又恶心的苔藓没什么好说的。
她要找的,是依傍在肉瘤身旁的。
一只黑猫。
难怪那些流浪猫们犹豫着、低吼着迟迟不肯离去。
原来是因为自己的同伴被某个陌生的灵魂夺取了身体。
黑猫缓缓地舔舐着自己的爪子,睁开红色的瞳孔,凝视着白猫一步步朝它走近。
“你终于还是现身了。”白猫开口。
“怎么,见到我,你好像不太高兴。”黑猫的身体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芙罗拉没有接话,只是别过头。
她知道自己跑不掉,这只黑猫身体中的灵已经锁定了她,她是无论如何也躲藏不起来的。
“唉。”
良久,芙罗拉才失落地叹了口气。
“你看起来不仅不高兴,甚至还有些伤心。”黑猫看出了芙罗拉的心事。
“我只是泄露了一点魔灵而已,”芙罗拉有些懊恼,“没想到还是被你察觉了。”
她眯起猫眼:“这所破学院的结界,还真是什么都防不住。”
“庆幸我不是摩洛克吧,”黑猫说,“议会那边,我还能帮你瞒一段时间。”
“一定要我回去么?”芙罗拉不耐烦了。
“你在地狱消失了几千年,奥丝塔拉,你是万魔殿的大公爵,你才是那里合法的继承者!”黑猫的声音沉稳而焦急。
“无论是摩洛克,还是我,我们都不过是替代你的摄政者罢了,只有你才是正统的继承人。”黑猫歪着头,眼神疑惑地看着白猫,“你不要告诉我,你还留恋着人间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
“什么莫名其妙的小事?”白猫反问,“你什么也不懂,地狱的老迂腐!”
“路西法的王座已经空了太久,如果我们不夺取,其他领土的恶魔可等不了太久。”黑猫的表情忽然肃正,“摩洛克只是第一个,还有别的恶魔在对它虎视眈眈。”
“......”白猫沉默地和黑猫对视。
“你难道不期望自己登上王座,被永世铭刻么?”黑猫问。
“铭刻?你是说永生?”芙罗拉轻笑,“你我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几千年来,数不清的人类和恶魔对王座趋之若鹜,但不代表我要跟他们一样。”
“你变了,奥丝塔拉,”黑猫叹息,“万魔殿的大公爵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们很久没见了吧?”白猫冷冷地说,“我早就变了,你也不再是从前那个孱弱的孩子,你有能力自己坐上王位。”
“恶魔和人类不同,我们不用挣扎在灰锡渊海里沉浮,白银旋阶就摆在我们的面前,”黑猫做出最后一次尝试,“你作为万魔殿的大公爵,本应该接受加冕,沿着白银旋阶走上深赤殿堂,接受最终的黄金铭刻。”
“可为什么,要为了蝼蚁一般的人类,浪费自己得到铭刻的机会?”
“整个神庭早已经前往黄金世界了,只有人类和恶魔还在挣扎,还不明白么?”黑猫叹息着,“白银世界和灰锡渊海一样,都是黄金世界的弃民。”
“......”芙罗拉轻轻皱着眉头,并没有回应黑猫的质问。
“摩洛克为了得到核质,拿到登上白银旋阶的资格,他筹划了千年,最后却死在了自己的枪下,”黑猫猜不透芙罗拉的心思,“而他千年来绞尽脑汁想要的,你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