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掌柜低着眉眼道:“是,自老奴在这当掌柜第一年开始,只借不还。”
祝文文看着一页页姜家鲜红的手印,举着在这本账册道:“我母亲可知道?”
马掌柜低头默然片刻,说道:“知道。”
祝文文腮帮子因咬牙鼓出一块。她一时想不通母亲为何这样,将账本重重摔在案牍上,盯着那账册出神,嘴里挤出一句道:“我母亲为何如此啊?”
马掌柜又是默然,祝文文看出马掌柜有难处,不想说。便让小灵子和柳儿先去外面等着,说自己要和马掌柜谈点私事。二人听吩咐退出去,将房门扣上。
祝文文让马掌柜坐,马掌柜也不敢坐,只是垂手而立。
祝文文看他守礼,也就不勉强了。
自己便身子一挺道:“马掌柜,母亲让你给我交底,那便请马掌柜知无不言,这间房里现无外人,你实说就好。”
马掌柜见小姐问了,笑了笑道:“其实无有大事,只是女子贴补去娘家而已。”
祝文文被气得噗嗤一笑,捏着那账本冷笑一声道:“好一个女子贴娘家,每年二百石到三百石粮食,还只是而已?”
马掌柜在旁听着也不说话。
祝文文只觉内心凌乱不堪,自己母亲明明是代嫁祝家,她应该恨姜家才对。那姜老太手段毒辣,难道她忘了?十三年将近三千石的粮食,姜家说不还就不还了,她竟然无动于衷。自己在姜家受那么大委屈,怪不得他们家人不把自放在眼里,竟因为母亲懦弱。
马掌柜看小姐握账本的手越来越紧,知她动怒了。
小心劝道:“小姐,夫人是个孝顺的人,也是有自己主意的人,小姐先将手上的事做好,等小姐见到夫人后问夫人就是。”
祝文文只觉心里一阵恼怒一阵伤心,犹如翻江倒海,又是五味杂陈。听马掌柜这么说,努力克制自己情绪,重重点了点了点头,最后吐出了‘我知道了’几个字。
腹内又寻思两回心道:“这姜家不像外祖家,倒像债主。上次欺负我的事,我还没有跟他们算呢,现在又欠母亲这么多粮。
这货栈是母亲的私产,他们真是薅羊毛只逮着一个薅。我先做我的事,等我将部曲兵养起来,我定要为母亲讨回这个公道。”
她眼神凝,抬头向马掌柜道:“这账册还有没有副本?”
马掌柜立马道:“是有的,咱们家任何账册都有两份。”转身在屋内捧出另一本账册送到小姐面前,又道:“小姐,这就是副册。”
祝文文将两本账册对照了一下果真一样。点头道:“副册我带走了,主册留你这里。”
马掌柜有些犹豫,嘴里道:“只有这一本账老奴不好对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