莆一进入山洞。
目光所及。
豁然,
一具不知道已经死了多长时间的尸体直接闯入了江槐的视线之中。
不想看见都不行。
这具尸体并非是位于洞穴深处一侧,也非像其他修道者坐化时那样,老老实实的盘坐于自己的蒲垫上。
而是诡异的脸部朝地,就这么直挺挺的趴在通向山洞的必经之路上。
将前行道路堵的死死的。
同时,尸体的一只胳膊伸出,抓着前方某块凸起的峭石。
峭石都已经粉碎,可手依旧不松分毫。
胳膊上,能够清晰看见婴儿拇指粗细的青筋狠狠暴起,血脉喷张。
尽管是面部着地,但纵观下来,根本不难感觉出,对方很用力,不亚于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
给江槐的感觉就像是在用尽全身力气抓向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但那块凸起的路石显然不可能是什么救命稻草。
只是一块再寻常不过的石头,距离出口的位置还有一段不菲的距离。
至于另一条胳膊,却是有些瘆人,荡然无存,像是被某种巨力硬生生扯下来了一样。
撕裂处血肉模糊,露着红白分明的碎骨骨渣。
瞥了一眼,江槐便匆匆收回目光,不过同时,表情有些奇怪。
倒不是因为对方那消失不见的左臂。
而是因为这具尸体之中竟然散发着一股子没法用语言形容的腐臭味。
似乎是已淤积了太长时间,一直淤结在对方腐烂的血肉之后,随着他的到来,像是打开了机关,正在释放出来。
刚开始还好,可随着不断聚集,便渐渐萦绕鼻尖,经久不散,并且愈发浓烈,只扑扑的朝着江槐的鼻子涌入。
这太奇怪。
要知道。
这具尸体虽然已死,可昔日的波动还在。
古尸生前的实力最起码也是半只脚踏入了王境。
尽管算不上旷古绝今的巨头,但也已然算得上是一方霸主,早就已经不死不灭,一血都能将一片汪洋大海蒸煮沸腾,一口气就可以让星空震荡。
即便是喋血陨落,尸体也永不会腐朽,更不会散发臭味。
可眼下,不仅平白无故的死在了这里,就连尸体都像凡人那样开始腐烂……
这般,放在寻常生灵很正常,可放在这里,无论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江槐原本是打算直接越过这具尸体的,不过想了想,他还是将其翻了过来。
尸体如此古怪,总要看过再说。
目光凝聚,江槐自下而上打量着这具尸体。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古尸身上的袍子。
看起来很是古旧,有的地方甚至已经脆的跟烧透的纸一样。
只是轻轻一碰而已,便如灰烬一般散落在地上。
显然,衣袍本身并不什么稀罕东西,只是材质好一些,在凡物,材质再好,也不可能承载漫长时间横流带来岁月流逝。
之所以还存在,看起来崭新如旧,只是因为沾染了这具身体主人的气息。
仔细打量了两眼。
莫名有些熟悉。
江槐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这种款式的衣服应该是来自上古岁月。
之所以这样印象深刻,是因为当年还在下界的时候,他隐约记得补天阁还未灭门的时候,那株老藤所在的院子里有一处秘境。
那是一方古老宅院,里面断壁残垣,像是荒废掉一样,但若是有外人不小心闯入进去的话,宅院之中的空间就会发生变化,会将昔日的岁月片段重新显现出来,如同海市蜃楼一般。
荒天帝当年就曾经无意中走进去过。
也正是借着那次机会,江槐瞥见过一眼。
那截岁月片段里面的人所穿衣物便是如此。
满打满算,上古,距离现在差不多有个几千万年了。
不算短,但也绝对算不上长,
纪元有大有小。
其中间隔的时间自然不能一概而论。
像是仙古纪元,存在的时间便极为漫长,已经不能单纯的用年月来衡量,需要以宇宙爆炸的次数计算。
…
再往上看去
是这古尸腰间,
别着一轮圆形的古朴玉佩。
上面雕刻着镂空的繁花盛开,单从外形上来看却也称得上是精巧绝伦。
不过遺憾的是,这玉佩已经损坏,边缘位置被硬生生砸去了一角,变成了瑕疵品。
并且,玉佩的颜色也不再纯粹,极为晦黯,显然已经失去了原本的灵性。
玉与其他东西是不同的。
一旦有瑕疵,绝对不能再用。
好玉是真的可以温养佩玉之人。
但同样。
坏玉却也真的可以害人,吸收佩玉之人无形之中的运气。
实力强者自是不需要顾及,担心这个。
但这种无形之中,玄之又玄的东西具体需要达到什么境界才能抵消,却也难说。
“没法用了,若不然的话,本座的那些女信徒应该是会非常喜欢这手环一般的玉佩!”
江槐摇头,目光继续上移,不过下一刻,他眉头顿时微皱起来。
只见这尸体的五官竟是狰狞的无法形容。
眼窝深陷,嘴巴大张,牙齿外凸,鼻子被硬生生削去一截,看起来……简直就像是错位了一样,甚至已经不能看出本来的五官原貌。
但江槐能感觉出来,不管是那错乱的五官,还是那深陷的眼窝,大张的嘴巴……都只是表现出一个意思……
那就是害怕,发自内心的惊惧。
一尊半只脚踏进王境的生灵,死在了这里,尸体腐烂,散发恶臭,脸上还是这般恐惧,真的很有趣。
按理来说,即便是面对真正的王境,也不至于畏惧到这样,五官都变形狰狞。
除非帝。
可眼下,除了黑暗三帝还有九幽獒之外,应该没有其他的准帝存在才对!
但不管是黑暗三帝还是九幽獒,它们都不可能亲自对一个连王境都没有真正踏入的蝼蚁出手。
太掉分了。
而且黑暗三帝,尤其是灭绝老人……大部分时间都在沉寂之中,轻易不会现身。
排除这两者之外,还能是什么原因?
江槐原本波澜不惊的心海都忍不住死了一些涟漪,不知道这尸体的主人生前遭遇了什么才会这样。
“有趣。”
江槐眸色微微一深,倒也并没有任何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