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对方好像前脚才进去,还没有盏茶功夫,这就已经出来了。
江槐冲着对方微微拱手作揖,不过并未开口。
这只是脚印哥的一缕残缺意识,尽管看起来灵动,但其实只剩下一缕执念,连元神都算不上。
一句两句他说不明白,索性不说。
他总不能说自己主要是为了进去在苍帝的眼皮子底下溜达一圈吧。
看着身前白袍胜雪的男人突然冲自己作揖,脚印哥明显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等回过神。
那道身影却是已经消失不见,如何都感知不到。
他的面容再度呆滞起来。
不过旋即功夫,又变得灵动。
良久后,只有一声叹息回荡在青石古路上。
“也罢,吾既然已无半丝重生可能,不如就助你最后一把,待他日横扫黑暗,也算吾的一份功劳!”
火焰缭绕之间,男人的目光刺破无尽的雾气,看向了黑暗天庭的位置。
准确来说,是黑暗天庭神庙中的柳神。
那个女人,是除了他之外第二个走到这里的。
对方之所以能够在苍帝的手下存活,除却自身的功法足够深奥之外,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以仅剩的元神之火护住了女人的最后一口气。
他固然已经陨落。
但元神之火永不停息。
哪怕是苍帝短时间内也难说破开。
只能期盼那个女人能够在这段时间内成功领悟到破王成帝的秘密。
每个人的帝路都是不一样的,经验的作用微乎其微,需要自身能够悟出来。
悟得出来,逍遥自在。
悟不出来,此生难入。
不过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响起。
“又有人来?”男人习惯性的要说出提醒的话,当看清来人后,又咽了回去。
“忘了一件事,你是脚印哥么?”江槐脸上挂着淡淡笑容。
“脚印哥?”
男人神色恍惚,摇了摇头。
“吾名炎帝,不是什么脚印哥!”
“那你是不是曾经在堤坝上留下过一行脚印?”
江槐继续问道。
说实话,眼前这一丝残念的灵性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若不是那仿佛月华一般,略微有些透明的淡淡身躯,简直和正常人没有区别。
对答如流,且神色如常,知晓自己在做什么,回答什么,完全没有浑浑噩噩之意。
这种种迹象,让江槐忍不住有些疑惑。
他记得荒天帝来到这里的时候对方可不是这样的,甚至连元神之火都未曾点燃,更未曾现身。
唯一的痕迹真就是堤坝上那行淡淡的脚印。
要不然的话,说实话,真不一定有人知道这位的存在。
当然,现在江槐已经开创了历史。
最起码知道了脚印哥的名号。
炎帝。
“这个……应该是,堤坝很神奇,就连吾不能全部看透,唯有帝者才能在上面留下痕迹!”
炎帝点了点头。
“那就是了,跟我走一趟吧!”
“走?”这一刻,原本脑子清楚无比的炎帝有些没转过弯来。
祂早就已经陨落了。
只剩下这道残念。
可残念终究只是残念,每时每刻都在燃烧,照这个势头下去,恐怕不能保持多长时间了。
而一旦离开这条古路,索性连燃烧都免了,转瞬之间就会灰飞烟灭。
往哪里走?
又如何走?
能走到哪里去?
这三大问题,宛若哲学中的三大究竟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一样……悬在炎帝的头顶。
“这你就不用管了。”
江槐目光平静,淡淡说道。
没由来的,脚印哥心中竟然止不住升起了些许期盼。
“这……”
脚印哥抿了抿嘴,身上月华一般的流光荡漾,一瞬间清醒,内心却是震撼到了极点。
从古至今,还从来有人谁能仅凭一句话就让自己生出希望的。
祂可是帝!
祂的存在就是希望,什么时候需要其他人给自己的希望?!
垂手,立于古路之上,只是朝着空中微微挥手,那姿势好像是在邀人做客。
下一刻。
阵阵仿佛水浪拍打礁石一般的波澜之音响起。
一条约么十多米,两头各自隐匿在虚空中的川流出现,悬在空中,浪花滚滚,却又平静到了极致,给人一种截然不同的情况。
看到这条川流的瞬间,脚印哥的脸上顿时被一抹浓郁到极致的惊色覆盖。
“真正的岁月长河……阁下究竟是谁?”男人匆声质问。
即便是他,最巅峰的时候,也不可能将一角真正的岁月长河截来。
川流之中,每一滴水珠都是一段历史,每一道波澜都是一个传奇。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一切都在悄然改变,唯有长河得以永恒。
“柳村之主!”
江槐想了想,还是报上了自己的名讳。
反正他又不是什么坏人,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柳村之主?”脚印哥摇了摇头,并没有听说过,可能是某个后起之秀,只是这后起之秀的实力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阁下撞见祂们了么?”
祂们,指的自然就是黑暗三帝。
“撞见了,不过祂们看不见我。”江槐实话实说。
屏蔽一切气息,肉眼不可看,神念不可观,不亚于隐身了。
“……”脚印哥有些愕然,实在是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江槐眼眸低垂,挪过目光,目不转睛的看着身前的岁月长河,意思已经很明显,不打算向男人解释。
还是那句话,不太好解释。
解释不清楚不如不解释。
而且,他况且也没有必要解释这个。
脚印哥似乎不打算放弃,稍微组织了一下措辞,继续想要开口,不过最终的话还没有脱嘴而出,倏然感觉到周身左右一股强大无匹的吸力传来。
岁月长河中。
男人将修长如竹,骨节分明的手指伸入,然后轻轻拨动,拽出来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只是缩小了无数倍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