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宴低垂下眼睑,淡冷道:“臣遵旨。”
“你……”皇帝眼神更加复杂的看着他,有心疼、有恼怒、更多的却是愧疚。
“她在做引蛊香,臣信她的医术。陛下若是不信,便送她与谢家同归吧。”崔宴拱手一礼,转身离开。
“宴儿!”皇帝伸出的手,却又一次没能抓住他拼命想救的人。
“陛下!”高世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皇帝。
“他恨朕,他怨恨朕,永远不可能原谅朕!”皇帝似魔怔般看着殿外,嘴里喃喃自语。
“陛下,郡公爷只是心情不好,他没有怨恨您。”高世扶着皇帝,扶他坐回龙椅上。
皇帝摸着扶手上的龙头,笑着笑着就哭了。
“永远不会原谅,她说过,永不原谅!”
“陛下,您是天子,是九五之尊,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不会有人敢怨怼您,您……”半跪在地上的高世话没说完,皇帝一口血就喷在了他脸上。
他呆了一瞬,双手稳稳扶住晕过去的皇帝,冲着殿外惊恐喊道:“快来人啊!宣孙令丞,快宣孙令丞!”
“父皇!”太子厉承玺刚迈步进太极殿,就见皇帝嘴角染血,昏迷不醒。
高世一见太子殿下来了,忙又惊又恐道:“是安阳郡公,他与陛下起了争执,陛下怒急攻心……”
“扶父皇到内殿去。”厉承玺没有把高世的挑拨之言听进心里去。
因为皇姐私下告诉过他,崔宴是他们姐弟的亲表哥。
将来若有变故,只有崔宴能护着他顺利坐上皇位,稳定龙国江山。
高世见太子殿下一脸严肃,也不敢再多言惹怀疑,忙喊来年轻的小黄门把陛下抬进内殿。
孙太医人就在太极殿侯着,当一听皇上龙体抱恙,他就忙带着药箱来了。
一番诊断后,他心下大惊,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孙令丞,父皇……”厉承玺是不希望父皇有事的。
不单单是因为他年纪还小,尚稳不住朝局,更是因为父皇多年对他的疼爱。
也许在其他兄弟姐妹眼中,父皇先是君,再是父亲。
可在他心里,父皇是先为人父,再是君王。
无人处,他与父皇不是君臣,而是如普通人家父子一般,一起吃饭,一起下棋。
有空时,父皇会带他骑马,教他射箭。
他做好一件事,父皇会为他自豪,会给他奖赏。
他做错事,父皇也会惩罚他。可事后,父皇又会掰开揉碎与他说这件事错在何出,如何改正。
所以……
他真的希望父皇长命百岁,不要让他当个没爹没娘的孩子。
孙太医没有回答太子,而是又皱眉把脉一番,才满头冷汗的看向太子:“殿下,臣……不能确定。”
“不能确定什么?”厉承玺耐心的问。
孙太医皱眉想了许久,还是只能说:“殿下,请华阳郡夫人……来给陛下瞧瞧吧。”
“不行!”高世脱口而出一句话,见太子看向他,他忙跪下低头道:“殿下,这是陛下的旨意,他不许华阳郡夫人为他看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