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琅的手被他握着,她抬头望向他逐渐变得无神的双眼,强压下心底涌上来的复杂情绪,淡淡道:“还你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我记得。”崔宴明显脑子已经不清醒了。
叶青琅拿开他的手,快速为他宽下衣裳。
当衣物滑落,露出他精壮的身躯,她没有害羞躲闪,只有心疼。
这是一具充满力量的身躯,高大到会让人产生恐惧。
可这身躯上却布满伤痕,每一道都那么的狰狞恐怖,却又让人心疼。
世人只看到崔宴风光无限的一面,谁又会知锦衣华服之下的这个人,却早已遍体鳞伤。
“害怕?”崔宴是第二次在她面前露出这具身体。
第一次,他中了药,强迫了她,对此他懊悔不已。
因为那一次,他对她说了许多对刻薄的话,做了罪不可赦的事。
“去浴桶里坐着。”叶青琅入宫时向孙太医借阅了两本医书,其中有一个法子可探查人体内中的是什么蛊。
水中倒入冰块,人体在极冷之下,会引起蛊虫异动。
崔宴坐入浴桶中,桶里的是井凉水。
易水拎着装冰块的木桶,再次看向夫人确定:“夫人,真都倒进去?”
“先倒五桶,剩下的一刻钟后再倒。”叶青琅取出金针,刺入他合谷穴。
易水和易心一桶接着一桶的倒冰入水,直到水漫出来。
五桶,竟是被夫人算的一桶不差。
“出去。”叶青琅又拈金针,刺入他太阳、风池两处穴位。
最后一针入神堂,而后喂他服下一颗药丸。
房门紧闭的房间里,安静的令人有些窒息
崔宴闭上泛疼的眼睛,良久才沙哑开口:“听我一句劝,别再查下去了。”
“原先我没想这么多,可你出现救我,我便知沐白凤身后有人指使,她不过是把被人借来杀我的刀。”叶青琅自从接到云珠送回来的信,便早有准备。
“你想好好活着,便忘记这件事。”崔宴的语气很沉重。
“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叶青琅每次查到的东西,她都会不保留的交给崔宴。
不是她多信崔宴,而是她要让崔宴知道,外祖父不是他的仇人。
“你管去尽力保全你的至亲,除此之外,再不要管别的事。”崔宴语气中再没有当初对她的爱恨不得,他此刻过分的平静。
“你想用自己的死,来结束这一切?”叶青琅背过身去整理金针,不让他看见她眼底的泪光:“不可能,我不会让你砸了我白神医的招牌。”
崔宴发出一声低笑,脸色却已是苍白如纸。
叶青琅转身看向他,他脖颈上再次浮现血色脉络,是由心脏处蔓延开的一朵花,曼陀罗。
“好了吗?”崔宴再是习武之人,也扛不住这样的冰冷。
“好了。”叶青琅本以为要多试几次,才能知道崔宴中的是什么蛊。
没想到,这个蛊是如此低劣,一种连蛊王的边都沾不上的低微蛊。
崔宴睁开眼,眼前很清晰,再不似之前朦胧不清。
“我暂时把它压制住了,可用不了三日,它还会为人控制,撕咬你的心脏。”叶青琅收回银针,神情变得极为冷淡。
“是什么蛊?”崔宴出了浴桶,披上衣裳,身体在夏日中快速回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