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就带着一千五百骑兵,奔袭百余里,两天时间,攻下上庸?”刘琦霍然从榻上跳起来,以至于随手披在肩上的袍子都振落在地。
他并步上前扶住黄忠肩膀,不可思议地上下打量,还拍打了几下。似乎在感受手掌上的痛觉,好寻回几分真实感,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黄老将军你不是说笑吧?申耽再弱,也有数千战兵,还是守城,你光靠骑兵如何攻城?”
“军机大事,末将岂敢说笑!大公子若是不信……”黄忠说着,向后一挥手,霍峻自去屋外,从随从手中接过一个木盒,端到刘琦面前。
“申耽首级在此,大公子可自行验看。末将侥幸得胜,全靠申耽欺我兵马稀少,而我又放言大公子和苏都督不日将带重兵临城。
申耽这才惧怕,想要各个击破我军,因而主动开城求战,想抢先歼灭末将,被末将顺势反击破敌。”
黄忠简明扼要把夺取上庸城的经过要点概述了一下,刘琦颇为胆小地谨慎打开木盒,简单看了一眼人头,这才彻底相信,又连忙退后一步捂着鼻子,挥袖示意霍峻赶紧盖上。
黄忠和霍峻看了刘琦的反应,内心也是略感遗憾:大公子果然是没有经历过战争厮杀,也没见识过血腥残酷的现实。还好大公子也有自知之明,此番出战,一切都听
这颗申耽的人头,黄忠是特地让人清洗了血污,然后又用石灰腌渍吸干,这才送来,按说血腥味都祛除干净了。
刘琦看到这样一颗人头都会觉得恶心不适,到底是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富贵公子哥儿。
刘琦缓了好一会儿,平复了心情,才挤出一丝笑容,褒奖黄忠:
“黄老将军真是神勇,以区区千余骑兵,攻坚破五倍之敌,虽古之名将不过如此。
唉,是我荆州军这些年谨守地方,不敢远图,耽误了老将军立功。”
黄忠连忙顿首拱手:“末将岂敢贪功,使君与公子仁德,以爱民息战为务,乃荆州士庶之福。今日之战,也是侥幸,上庸申家久不经战,不知兵法策略。若是换了久历战阵的敌将,岂能如此容易得手。”
刘琦摆摆手:“黄老将军不必过谦,对了,将士们还在城外不曾入城?仲邈,你速传我令,先去开城门,放将士们入城好好犒赏,我陪黄老将军说说话。”
一旁的霍峻得令,连忙便去执行不提。他飞马跑回城楼,开门放那几百骑兵入城,安排酒食歇宿。
刘琦自顾拉着黄忠问这问那,各种劝慰,又一边让书佐写信,回去给父亲刘表报捷。
……
随着申耽战死,上庸这边的局面,也霍然开朗起来。黄忠仅仅略作休整,两天之后,就再次跟苏飞霍峻等沿着汉水逆流推进。
随着行军路线越来越深入秦岭山区,汉水干流的落差也越来越陡峭,再往后船根本无法逆流航行,靠拉纤也不行,部队就完全改为陆路行军。
几日之后,刘琦带着大军逼近了上庸地区最后的主要据点之一、申耽之弟申仪镇守的西城县。
这一次,申仪倒是非常谨慎,他显然已经听说了大哥的死讯,并没有敢再出城野战,听说敌军大军逼近,就只是笼城死守,同时再派人加急向夏侯渊求援。
所以,黄忠指望再复刻一次敌军轻敌冒进、然后被反杀的夺城戏码,也不可能了。
扮猪吃虎的事情,从来都只能做一次。
杀了申耽立了威后,谁还敢小觑他?谁还敢当黄忠是个老朽匹夫?只要敌人重视、惧怕,捡漏的机会也就没了。
加上杀了申耽立威的仇恨,申仪肯定也不敢投降。
不过,黄忠和苏飞也没指望再靠敌人的轻敌冒进破敌,他们有三万大军,而且推进得如此之快,夏侯渊估计也才刚收到申耽死前发出的求援不久呢,不可能那么快赶来。
申仪的兵力比申耽还弱,要面对三万大军的强攻,明刀明枪硬碰硬,他也撑不了多久的。
黄忠和苏飞在喊话迫降未果后,略一商议,就定下了攻坚计划:围三缺一,以震慑驱逐为主。
围住西城县的东南北三侧,放开西面汉水上游的退路。如此一来,只要攻势足够迅猛,申仪自忖守不住,就会弃城逃亡,去汉中投靠夏侯渊以求保命。
刘表军也不在乎是否能杀掉申仪本人及其家属,只要拿下西城县,把汉水中游山险之地握在手中,防止夏侯渊顺流东下威胁荆州即可。
申仪本人想跑就跑好了,离开了上庸地界,这些人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没有威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