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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0章 谈判破裂,法正递刀(1 / 2)

法正与董和回到涪城-梓潼前线后,继续保持着二刘阵营之间的谈判。

董和也装模作样,在法正狠狠砍价的时候,每每会表示“兹事体大,我实在做不了主,需要向太尉府的庞长史请示,只有庞长史才能完全代表太尉的意见,做如此重大的让步决定”。

而法正那边,对于这种请求,当然是有求必应,还反复放任董和回去请示了两遍。好在涪城距离梓潼也就百余里,并不算很远,每趟往返请示也就耽误三天谈判时间。

法正还额外留了个心眼,此番北上谈判期间,他还特地请求刘璋恩准,带了个别其他深受刘璋信任的谋士、作为谈判的副使,实际上是放任对方监督谈判过程,确认法正没有在谈判桌上出卖刘璋的利益。

法正当然知道,他主动请来的这个副手,肯定会隔三岔五给后方的主公秘密上书,法正对此也是乐见其成的。

他图的就是“后续谈判破裂、不小心起了冲突摩擦时,能够证明错不在刘备一方”。

在法正、董和和庞统三方勾结演戏的情况下,刘璋事实上已经对这個谈判彻底失去了控制。哪怕有些浮光掠影的“会议纪要抄送”,他也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这天,转眼已是十月初七。也是董和经过两次请示后、第三轮跟法正谈判。

双方演戏也演够了、铺垫矛盾氛围也铺垫得差不多了。

于是,法正终于在这一轮谈判中,引爆了第一个关键冲突点。

他把原本一直摁在台面以下的、“刘备军在益州到底有多少驻军、该如何认定”这个问题,彻底摊开了拿到台面上说,还以此公开攻讦了刘备阵营不讲道义。

“幼宰先生!就算我们目前在军粮供给方面谈不拢,那也还情有可原。但贵军原本年初就承诺的‘半年内,把驻扎在益州的部队撤走一半’这一条,如今也还没有做到!

贵军除了二月时撤了两万人,五六月间又撤了两万人,一共也才撤了四万!如今都十月了,第三批再怎么拖也说不过去了吧!按道理现在就该再撤两万!而且这批人是算在之前的承诺里的,不该再问我主要未来五年的军粮或折现!

这是你们理应白白撤走不附带条件的!莫非太尉要撕毁诺言不成!”

法正在正式谈判时,“忍无可忍”抛出了这个对刘备的“人身攻击”。对面的董和当然也不能善罢甘休,双方的谈判火药味儿一下子就上来了。

只听董和也是拍案而起,据理力争:“放肆!法孝直,太尉行事、岂是你能饶舌的!我军在蜀中本就只有八万多人,已经撤走四万,怎么不算完成了诺言?”

法正:“你们明明有十三四万人之多,居然说只有八万多,简直信口雌黄!吴懿、费观部下三万人,还有今年新编入他们麾下的曹军降兵两万多,这五万多人难道你不算在内?”

董和:“这些当然不算在内,吴懿、费观的兵马不是季玉公自己的兵么?只是之前奉命助战、受太尉指挥,协同并力罢了。”

法正立刻反唇相讥:“董幼宰!事到如今,还说这样的话,你自己信么?吴懿、费观早已被太尉收服,否则如今曹贼已然退去,太尉为何不将这两支兵马的指挥权交还我主?

只要太尉肯交还兵权,我主养着他们又有何妨?但即便如此,这几万人也不该拿来作为筹码,谈什么‘后续五年的军需开支’,贵军简直是讹诈!”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话赶话谈崩了。吓得刘璋派来监视法正的副使,都连忙出来当和事佬说软话让双方冷静,还对董和说:“幼宰先生切勿动怒,法参军也是一时急怒,并非真要如何……”

不过,这种尝试终究是管得了一时,管不了长久的。随着法正和董和互相爆黑料指摘,事态很快就要失控了,刘璋根本来不及阻拦。

……

跟董和开骂后的第二天,趁着后方的刘璋还没反应过来,法正便顺理成章地先以涪城前线监军的身份,召集了张任、泠苞、邓贤三将,商议涪城和绵竹的防务调整。

诸将虽然忠于刘璋,并不忠于法正,但是看在法正监军这个身份的面子上,明面上还是得认真听听法正的建议和部署。

法正便趁着军议的机会,提出一点:“诸位,如今刘备军提出的条件,欺人太甚,我等据理力争十余日,都不曾让庞统降低开价,如果真按照他们核算兵马人数的算法,给上五年的钱粮作为撤军费。

那么,主公的存粮便会被席卷一空,从我涪城一路到成都,各处驻军都将无粮可用!一旦刘备得手后翻脸偷袭我军,各城恐怕连三个月都坚持不到,便会粮尽而溃!我们根本连这个冬天都熬不过去!

所以,我以为,眼下我们必须恩威并施,刚柔并用,一边谈判,一边做好战备,以示我军之不可欺!”

诸将当中,邓贤算是相对软弱一些,泠苞则相对鹰派,但没什么脑子。于是这俩人也没什么城府,在法正说完后,就吵吵嚷嚷的一个表示反对,一个表示支持。

法正并不担心这二人的意见,也就只是一边口头应付,一边暗中观察张任怎么说。

张任则属于又强硬又有脑子的,他这几日听说刘备军咄咄逼人逼取钱粮,甚至还提出了一些其他更过分的条件,比如希望益州军再额外出兵出川助战破曹。

张任也觉得这些条件不能答应,如果答应了的话,刘备将来一翻脸,主公刘璋就连一丁点守住的实力都不够了。

不过张任也知道,如果直接展示强硬、得罪了对方,被抓住借口挑起战事,那就更会酿成大祸。

所以张任为难地斟酌了一下,才劝说法正道:“法参军,若是按照你所言,万一得罪刘备军得罪得太狠,被抓住把柄怎么办?”

法正倒也没有做得太着行迹,还装作很谨慎很听劝的样子说道:“伱们都没听完我打算如何做好战备呢,怎么就觉得我会公然得罪对方?

我的意思是,涪城距离前线太近,毫无缓冲。一旦对方突然撕破脸,我们都会被包围在此地。若是城中囤积的大量粮草被刘备军堵了,兵力也难以后撤,则后方绵竹、雒城都会有危险。

所以,眼下应该守内虚外,不能把重兵都集结在前沿,而要分散下注,成掎角之势互相援护。我欲撤走部分兵马,退往绵竹,并且把城内存粮液转运一批到绵竹。

如此一来,还有一个额外的效果,便是一旦谈判实在紧张,我可以带着董和去参观涪城府库,让他们看到我们真的没有多少存粮,动之以情,请求减免,万一有效,也能为主公节省一笔,不至于被逼得太狠。”

张任不由暗暗摇头,觉得这些无用功没什么价值,不过那些军事以外的话题,他也不好多说,便只从军事角度、针对性分析了几句:

“法参军所言,从军事上来说,也不能算良策,涪城濒临涪江,一旦开战,能控遏刘备军渡江。

如果在涪城只留少量兵马,把重兵后撤到绵竹,绵竹的城池却不如涪城易守难攻。其面积广大,城墙也不算太高,还没有江河形成的宽深河壕。

如此部署,实在不能算是良策……法参军,主公让你来,只是让你监军的,可没说要你代替我们指挥应战之策。”

张任这番话,也算是柔中带刚。他是此地的军事主将,法正就算文职权力更高,也能监军,但毕竟不该插手部队的指挥。

然而,法正也是知兵的。

只是此前在刘璋帐下效命,并没有机会显露出其这方面的才干罢了。历史上到了刘备手下后,法正的军事参谋能力,很快就得到了一展所长。

此时此刻,只听法正看似颇有把握地分析掰扯:“张校尉所言,视野未免太狭窄了!涪城比绵竹更易守难攻,这一点不假,但涪城的战略位置,却不如绵竹重要。

若是刘备军尚未掌握梓潼、经营逾年,那我们是可以指望涪城拒敌于涪江之北的。

但眼下庞统在此经营甚久,收买人心。听说今年更是用代役法,招募我们周边诸县贫苦为他们服役,还给了很高的工钱。除了这涪城、绵竹之外,整个广汉郡东部,其他诸县还有多少百姓,敢说是绝对死忠于主公的?

涪城虽险,却有一个重大的弱点,那就是此地是可以被长途迂回绕过的——只要梓潼的敌军,沿着成都平原的山区边缘,陆路往西绕行到江油,再由江油南下绵竹,我们这涪城便被绕过了。

到时候,庞统只要围点打援,分兵一部围住涪城,主力却去攻打绵竹,我们救是不救?不救的话,绵竹空虚,万一绵竹这个龙泉山门户被夺,成都平原腹地便要彻底遭殃。

如果救的话,那我们在涪城的大军就要率先突围,到时候还要先攻坚堵门敌军的坚固营垒,那还不如现在就提前撤一部分兵马钱粮回绵竹。

绵竹虽然不甚险要,好歹能堵住龙泉山与青城山之间的缺口,乃是不能被绕过的成都门户。我军宁可摆出重兵死守一处绕不过去的普通城池,也不能赌一座能被绕过的坚城。”

法正这番话,听起来完全没问题。哪怕是张任这样知兵的,在对着地图看了几眼后,也觉得法正确实是全心全意真心为主公着想。

原来,成都的西边,过了都江堰后,就是四川盆地的边缘了,有峨眉山、青城山等一连串南北走向的山脉。而成都的东边,也有一条山脉,叫做龙泉山。

青城山脉和龙泉山脉,在绵竹附近形成了一个窄口,这个地方是北路打成都必须要堵的——所以历史上最后邓艾偷渡阴平得手后,刘禅还让诸葛瞻带兵三万死守绵竹,而邓艾也必须攻破绵竹杀了诸葛瞻,才能威逼成都。

但是,绵竹再往北的涪城,虽然是涪江上的险要所在。可此地偏偏有一个短板,那就是如果再往上游绕个大圈子,从江油那边是可以绕过涪城的——历史上邓艾偷渡阴平时,最后就是从江油这边冲出山谷、杀进成都平原的,是江油守将马邈不战而降,才让邓艾得手。

蜀中的地理环境,自古就是那样。法正的分析,自然也是深合地理的。

不过,张任毕竟对周边的情况很了解,他在反复推敲后,还是发现了一个问题,便忍不住反问法正:“法参军,末将还有一事不明!如果敌人从上游江油绕行,确实可以绕过涪城直扑绵竹。但他们的粮道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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