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瞧瞧。”
陆怀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上前拉开油布。
只一眼,他就迅速放了下来,低斥道:“你疯了?”
“我没疯。”许经业压低声音,咳了一声:“这批货,别人吃不下,我半道截的。”
其他人在定州,都没这样的能力呢。
陆怀安不觉得这是好话,拧着眉:“老许,我们不是那么缺钱了。”
没人嫌钱多。
但这钱,他觉得烫手。
许经业怔住,他没想过,陆怀安会不同意:“这单一做,你厂子两个月的营利都出来了。”
“但这只是一个单。”陆怀安看向他,认真地道:“我也说过了,我从前就是一个农民来的,我赚不来大钱。”
他要的钱,得是干干净净,拿在手里头能让心里踏踏实实的。
开工厂,做公司,再苦再累他不怕,因为他脚踏实地,拿得心安理得。
可是这种从外头偷摸进货,绕过检查系统的事……
“我干不了。”
“哎,你不是不知道,那谁,缪总,人还倒了个大飞机回来,那还上了电视上了报纸呢!”
跟人家那阵仗比起来,他们这点算什么呀。
陆怀安嗯了一声,点点头:“所以你看,他最近多飘?”
又是说要搞个什么大的项目,又说要开大公司,还要跟国外的跨国集团做生意。
“感觉就跟……高洛区那个二十亿的大项目一样。”陆怀安啪嗒一声,点了支烟:“一样的不靠谱。”
这种捞偏门的生意,也就这几年光景。
“现在国家也在着手慢慢清理,等到他们腾出空来,还不是一收拾一个准。”
算得上是苦口婆心了,许经业若有所思:“你说的倒也是……”
“本来就是。”陆怀安弹了弹烟灰,抬抬下巴:“这些确实不少钱,那这阵子还有人从港城搞汽车来的呢,全是名牌儿的,那更赚钱,我们也要弄吗?”
胃口一点点喂大,后边就更难把握了。
“上了这条船,以后想下去就难。”
许经业沉默片刻,最终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行吧,你说的有道理。”
他们现在都还年轻,还能凭自己的本事挣钱,着实没必要冒这个风险。
最终说服他的,是陆怀安的“过后清算”观点。
他做过金融生意的,当初开私人银行的时候,他就再清楚不过。
当上头认真要收拾你的时候,压根不会打招呼的。
那时候,他听了陆怀安的,躲过了一劫。
这一次他决定也听他的。
听了他的话,陆怀安点点头:“而且,我觉得,后边南方的政策,应该会更加放松,我们现在的这些公司,都能做起来的。”
他们的厂子公司,产品前景都是很不错的。
只要大环境不回到从前那般,他们就能一直赚钱。
有了他这句话,许经业彻底放下了心。
因此,这船货,他最终还是转到了他人名下。
那些人想再联络他,给他塞货,他都是直接推了别人出来。
这点钱,他确实轻松就能赚到的,没必要冒这个险。
为长久计,他们还是得稳一点。
后面的几天,陆怀安基本都没去工地了。
孩子们难得来一趟,他尽量抽出空陪着他们玩。
各种海鲜,都尝了尝,还请了人专门到家来做好吃的。
海边的沙子也挖了不少回来,让他们玩个够。
晚上的时候,就可以去海边乘凉,吹吹风。
等凉快了又开车回来,路上还能顺便吃些水果什么的。
过得太舒服了,孩子们都不愿意回去了。
只是,杜雁书每次看到他舒心的笑容,都感觉心里怪怪的。
虽然有沈如芸那番论调做基底,但她真的感觉,似曾相识。
有一次,她终于是忍不住,凝神问陆怀安:“陆总,你老家在哪里呀?”
“南坪啊。”陆怀安笑了笑。
杜雁书哦了一声,有些迟疑地道:“那,你家人……”
“哦,我妈去世了。”
提到过世的亲人,杜雁书连忙道歉,她不是故意提他伤心事的。
但陆怀安挺坦荡的,笑笑说没有关系。
至于别的亲人,却是只字不提了。
杜雁书也不好追问,沉默半晌,才沉沉地道:“看来,可能是我想错了。”
南坪和博海,实在相差很远。
她从小在博海市长大,按理说,也不该认识陆怀安和他家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