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死了,到底还是得入祖坟才安心的。”
“人也死了这么些年,再大的怨气也该消了,是不是,祖坟还是得入的,这搁黑山岰算怎么回事。”、
“从前的事,大家也都不计较了……”
沈茂实听说之后,冷笑一声:“他们不计较了?我计较!”
他师傅当年去世之后,宋家湾的人一个没来。
头七都过了,还惦记着他那点儿财产。
这一湾子就没一个正常人,满心满眼都是钱。
他师傅肯定不愿意跟他们住一块!
“这个,沈总啊,不至于吧……”宋家人讪讪的,有些不知所措:“就这个,是不是,你也不姓宋……你不知道,人这一辈子啊,讲究个落叶归根……”
沈茂实丝毫不退让,冷冷地道:“我是我师傅的儿子,我在这,我就是他的根。”
“那叫什么根嘛。”
“就是……姓都不是一个姓,老宋头他就是断子绝孙了……”
这话一出,沈茂实直接就随手抄了个扫把要抽人。
宋家人虽然不敢还手,却也明显不肯退让。
眼看着事情要闹大,村长他们连忙拦着。
嗯,拦着宋家人。
沈茂实结结实实把他们抽了好几下,指着门外:“滚,全都给我滚,滚慢了老子打死你们。”
有人犹自不甘心,扯着嗓子喊:“宋老头就是断子绝孙了!你不承认也没法子,这是事实的!”
不等沈茂实回应,外头有人清朗地喝道:“谁说的!”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女子,牵着个大约十来岁的少年,慢慢走了进来。
她身形瘦削,风尘仆仆,肩上还扛着个大袋子,显然是远道而来。
少年肩上也背了个很大的袋子,压得他有些步履蹒跚。
但哪怕是这样,他们也到底是慢慢走进来,站直了。
“你,你是谁啊?”
哪冒出来的这号人物?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茫然。
真不认识。
女子抹了把汗,揽着孩子,眉目凛然:“我是怀仁的妻子,这是他的儿子,宋家没有断子绝孙。”
“你……这孩子……”
不仅是宋家人懵了,就连沈茂实都有些怔住。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孩子脸上,的确,虽然略显稚嫩,但这眉毛,这眼睛,确实很像……
“是,是有点像啊。”
“不是像。”女子平静地道:“我和怀仁,当年两情相悦,本约定好秋天到时,他来提亲,来年开春,娶我过门,可是……”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却仍然有些更咽:“我没有等到他。”
按这时间,沈茂实微微一顿:“这个孩子……”
“是遗腹子。”她神情坦然,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丢脸的:“我等他等到冬天,他没来,我便打算不等了。”
可是这时候,她却发现,自己有孕了。
家里人非常生气,逼着她去处理掉,她却舍不得。
怀仁不是那般不告而别的人,他答应的事情,哪怕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也都会努力去办到。
可这回这么大的事情,他却失约了。
她也想过放弃,可是最终,还是舍不得。
扛了巨大的压力,最后躲到山上,生下了孩子。
“到第二年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已经牺牲了……”
她便不再等待,安心地过着日子。
家里太难了,她努力地侍奉长辈,带着孩子。
年年都想来他坟前,却又年年都被事情耽搁了。
转眼过去,已经十年。
“今年,我爱人说,我该来看看。”
她牵着孩子的手,神情平静而柔和:“我也觉得,该来看看。”
至少,她该来告诉怀仁,她曾经等过他。
他们有一个孩子,叫念怀。
“宋念怀……”沈茂实听了之后,很感动,却仍然有些不敢相信:“你可知……宋哥的字?”
“怀仁,字歧志。”她笑着,落下泪来:“我只是想,来拜拜他,不是想要什么别的,我现在过得很好,也没想要什么,你们不必防备我。”
若不是刚才在外头,听得什么断子绝孙的话,着实心里恼火得很,她也不会贸然闯进来。
怀仁一生为国为民,她听不了这样的话。
太伤人,也太伤心了。
沈茂实为自己方才的试探而后悔,连忙道歉并解释着:“实在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在这说什么,进来说吧,进来说。”村长招呼着。
落座之后,才知这个女子叫任娴,除却面上三分奔忙的苍老,的确很有气质,娴雅端庄。
任娴擦干净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我做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早跟娴雅不相干了。”
那个时候,她未婚生子,家里人走到哪都被人戳脊梁骨,各种难听的话,她全都听过。
倒真的很久没人说起,她娴雅端庄了。
------题外话------
啊,这个伏笔埋完了,舒服
当时想把自己孩子过继,被拒绝,就是因为现在宋家有亲孙子哦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