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淮扬就像是一个四处漏水的盆子,补了这一块那里又漏,补了那里这块又决口。
“谁知道呢。”
陆怀安现在一门心思搞机械厂,压根没功夫管淮扬。
跟着他聊了一会,钱叔才搓了搓手:“那个……呃,有个事儿……”
察觉到他的迟疑,陆怀安按了按脖子,抬起头来笑道:“怎么?钱叔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这可当真是挺难得的哈。
钱叔嘿嘿笑了一声,当真老脸一红:“那个啥,我跟小兰吧,这个,领证了。”
“……”
不仅陆怀安震住,连沈如芸都抬起头望过来。
领证了?
“不是,这也太突然了吧?”陆怀安连忙起身,说要回村里:“这,怎么也得庆祝一下啊,哪天领的?咋一点消息都没透。”
钱叔摆了摆手,咧着嘴笑:“嗐,今天才领的呢,就是想跟你们说一下,酒呢,我们不办了,就是糖吧,还是买了点……”
说着,他扭扭捏捏拿出个布包,掏出一大把花花绿绿的糖。
说起来,钱叔也颇为感慨:“我原本没想还能有这等好事的……小兰多厉害一人啊……”
也算是看对了眼,加上果果对龚兰还挺亲近,他家里也挺高兴的。
“我妈还说,小兰一看就是个踏实过日子的呢。”
龚兰的孩子都还小,还不怎么认人,龚兰说回头让他们叫他爸。
说起这些事儿,钱叔眼里满满的都是欢喜:“而且这样,也没人再说果果是没妈的孩子了。”
陆怀安点了点头,很是为他们高兴:“这就好,这是好事啊。”
果果这孩子,从前吃了太多苦,他们都希望,她能过得好好的。
因着沈如芸不好折腾,就没让她再回村里,陆怀安放下东西,跟着钱叔一起回去了。
虽说是二婚,不好办酒,但热闹还是挺热闹的。
钱爸钱妈也都下来了,一脸乐呵呵的。
一直吃酒到晚上,陆怀安才披着星光回了家。
沈如芸还没睡,斜靠在床上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到他回来,她手扶在床栏上准备起身。
“你别动,你赶紧睡吧。”陆怀安摆摆手,自己拿了件衣服去洗澡了:“我自己能行,我没喝多少。”
知道他家里有孕妇,大家伙儿都没怎么敬他酒。
更何况,今天是钱叔主场,自然都是灌他酒去了。
等陆怀安洗完澡出来,就看到沈如芸只是变了个姿势,竟然还没睡。
“怎么还不睡?”陆怀安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奇怪:“没哪里不舒服吧?”
“没有。”沈如芸心情有些低落,却不想他担忧。
想了想,她随便捡起个话题:“最近都没收到什么图纸了,龚皓这边有什么进展么?”
“没有呢。”
龚皓现在安排这些业务员到处跑,都已经是个很大的麻烦事了。
本就是随便捡的话题,沈如芸也不意外:“嗯呐,要是人都能自己找上门来,卖机器卖图纸给我们就好了。”
谁说不是呢。
像去年那个病怏怏的男人,就高价卖了一套图纸给他们,这差不多是他们收集到的图纸里,最齐全的一套了。
想到这里,陆怀安擦头发的突然顿住。
对啊,当时那人怎么说的来着?
他好像是机械厂的,只是重病缠身……
“如果机械厂连这种重要的图纸都拿出来卖,这厂子是不是已经穷途末路了?”
沈如芸听得没头没尾的,有些迟疑地点点头:“应该……是吧?”
没错!
陆怀安哈哈一笑,一把甩开毛巾:“明天我就去找一下龚皓,查一下这人的联系方式。”
当时记得就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龚皓还觉得太贵没有要,后来才重新联系他,花大价钱买的。
说着,他爬上床,很高兴地搂着沈如芸躺下去:“哎呀,这机械厂要是建成了,咱们可就真的能松口气了。”
“嗯呢。”
听着她的声音,陆怀安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不大对。
低头看了她一眼,他有些疑惑:“咋的了?你不高兴?”
沈如芸往他怀里埋了埋,呼吸香香软软的:“我,我高兴……”
说是高兴,声音却是带了哭腔。
陆怀安急了,脑海里立刻想起了从前他披星戴月赶回家,得到的却是她摔了一跤把孩子摔没了的消息。
现在想想,她刚好也是怀了五个多月……
“到底是咋了?”陆怀安拎着她颈子后头的衣服,把她拉开,直视着她的眼睛,不让她逃避:“你必须给我说清楚,哪里不舒服了还是怎么的了?”
见他这么大动静,沈如芸也有点懵。
嗫嚅半晌,她才吸了吸鼻子:“我,我就是想着,钱叔和兰姐领了证……替他们高,高兴……”
高兴个屁咧,这嘴角都快撇到下巴了。
陆怀安眯起眼睛。
沈如芸和龚兰和钱叔关系都不错,他们结婚,她肯定是高兴的,之前钱叔过来,她刚听到的时候,明眼儿可见的就是一脸欢喜。
可为什么又不高兴了呢?
陆怀安盯着她看了半晌,回想着她刚才说的话。
他忽然想到什么,迟疑地低下头:“结婚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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