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股取士的科举考试内容不出四书五经和朱子注解。
形式固定,必分八股,看起来死板僵化不近人情,实际上这么做的原因是给所有贫寒士子一个真正的上升通道。
如果扩大考试范围,开放答题角度,比拼学子的见识阅历,那么看似能选出更优秀的人才,实则就是把贫寒学子的上升通道堵死了。
凑够一套四书五经和朱子的相关批注对于一个贫寒家庭来说并不是很难,再不济可以借书抄书,但再多的书就不可能了。
而且也没有贯通古今,满腹经纶的大儒去教他们,这样一来,只有世家贵族能考这样的试,几十年就出门阀了。
现在不一样了,朝廷考的是八股,考的内容就是四书五经加朱子注解,你世家读再多书,有更好的大儒指点都没用,考试又不考,大家都在一个起跑线上。
科举论高低,八股见真章!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说八股文有利有弊,按照长远来看,弊还是大于利,说到底还是为了维护稳定,平衡士族和寒门的矛盾为主。
存在即为合理,一个横跨两朝的人才选取制度,绝不是一句简单的束缚思想就能全盘否定的!
本来朱雄英还想着等自己当皇帝后就把八股文废除,现在看来,这事不能急,还需要妥善的改变。
老爷子好像看出了大孙子的想法,语重心长的说道:“如果有一天你当了皇帝,你把大明朝治理的蒸蒸日上,百姓都富足了,你可以延伸,甚至改变,现在就别想了……”
朱雄英苦笑一声,任重而道远啊!
……
参加殿试的学子不需要自己带饭,到了中午,由光禄寺统一分发午饭,而且吃的还不错。
有茶水,果子,点心,主食有馒头,米饭和粥,菜有猪肉,羊肉,鹅肉,鸡蛋,豆腐,肉酱,甚至还有酒!
可谓极其丰盛,但每人分的量却少的可怜!
老爷子和朱雄英同样在大殿用膳,吃的和学子一样,都是光禄寺的饭食。
吃饭之时,老爷子问道:“听说你不打算放弃倭国?”
“是!”
朱雄英吃着馒头,点头说道:“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放弃了多可惜,那地方可是有挖不完的银矿!”
“挖完银矿走人呗,还管那些倭子做甚,浪费米面!”
老爷子皮笑肉不笑,道:“咱听说解挫子给你出个馊主意,要移民于倭国?”
“这是孙儿自己的意思,他只不过是奉命行事!”
朱雄英用馒头夹着一些肉酱,悄悄放下筷子,不怀好意的笑道:“不是要管那些小倭子,而是还要用他们干活……”
“皇爷爷,你是没看到那些倭子打仗,那个头还没有驴高,骑在马上就像一群半大孩子骑着狗似的,比解缙都要矮一头……”
“所以啊,让这些小倭子钻矿洞干活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嘿嘿!”
老爷子掰掉一块馒头送进嘴里,嚼巴着说道:“那也亏,这得吃多少米面,他奶奶的,真是便宜这群狗倭子了!”
朱雄英给老爷子盛了碗粥,笑道:“狗倭子还不配吃咱天朝大明的米面,送点红薯过去,饿不死就行,哪有这么多事!”
老爷子两眼一亮,笑道:“吃红薯都算便宜他们了,狗日的……”
“哈哈……”
朱雄英大笑两声,随后又言道:“皇爷爷,孙儿想从今年殿试的学子中选出一部分人去治理倭国,您看……”
老爷子一怔,思考片刻,最终说道:“咱大明的辽东,岭南之地都没人愿意去,更何况是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非也,非也!”
朱雄英笑道:“您不给点好处谁愿意去啊!”
“凡去东瀛特别布政使司的学子一律县令起步,历练满三年,政绩突出者,直接交与吏部重点提拔,越级重用!”
现在的倭国是一片狼藉,能把那个破地方治理好,回头治理大明自然不在话下。
老爷子却有着难为,说道:“咱大明现在也是缺官,许多地方连主官都没有……罢了,等殿试的结果出来,让吏部挑二十个人送到倭国吧!”
“皇爷爷英明!”朱雄英趁机拍个马屁。
“你别高兴的太早,只能给你三甲靠后的!”
“够了,够了!”
吃过午饭,老爷子带着朱雄英巡视考场,查看考生的情况。
大部分考生都有心思吃饭,或者胡乱吃几口继续考试,但最靠近大殿门旁有位三十多岁考生吸引了祖孙二人的注意。
别人为了考试那是茶饭不思,愁眉苦脸,但这人却吃着饭菜,品着美酒,望着大殿外的宫殿,一副十分惬意的样子。
这家伙是来考试的还是来闹着玩的?
老爷子眉头一皱,有些不悦,说道:“此人视恩科殿试为儿戏,不管他答的有多精彩,直接划到三甲最后一名!”
这样的场合,此人还有心思喝酒赏景,要么就是答不出来,打算放弃,要么就是惊艳才绝之辈,
但能参加殿试的学子没有一个是庸才,那就说明此人很有可能是后者,或许已经答完了。
大明科举没有提前交卷一说,不然此人大概已经走人了!
朱雄英走了过去,此人转头看了一眼,立马低头看着自己已经答完的试卷,神情却丝毫不慌张。
朱雄英扫了一眼,果然和自己猜想的一样,仅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就答完了,这速度和上次恩科的黄观有一拼,就是不知道写的文章如何!
“如何?”老爷子蹬着那人问道。
朱雄英笑了笑,说道:“八成又是个解缙!”
老爷子冷哼一声,本着脸没有说什么。
“没有必要和他过不去,既然是恩科殿试,还是以文章定排名!”
朱雄英悠悠说道:“有能力的读书人都有孤傲的毛病,那个解缙当年都用鼻孔看人,总觉得他自己最厉害,看不上任何人,这不也老实了,打几顿板子的事!”
老爷子沉默半天,最终送了口气,摆手道:“罢了,罢了,反正都是给你选的人才,你自己看着办吧!”
……
一场殿试将决定他们一生的命运,对于那些名落孙山的学子来说都是幸运的,殿试没有落榜一说,决出的只是名次而已,高低都是进士。
日落,所有考生全部交卷,随后向皇帝和储君拱手行礼,依次退出。
那位刚才喝酒赏景的学子是最后一人,也成功引起了朱雄英的注意,正要离开时却被叫了回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籍贯何地?”
那人再次拱手,气定神闲的说道:“回殿下,学生景清,陕西真宁县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