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清心中不耻以和平之名要挟女子,若待忠臣皆如此,何人愿效命?他父亲江潇白方被派去岐州,有人迫不及待陷害他,凭何要为此昏君卖命,他摘下官帽,待禁军上前将他押出殿外。
孟松青想岔开话题救江晏清,俨然被晖帝和内官等人堵嘴,百官知令卢衷瑜查案,明白晖帝是想除去江晏清,皆不敢求情。
大殿走上来一位身着深绿色锦袍男子,年约二十二岁,他身形“娉婷”,面容俊秀,一双狐狸眼魅惑,活脱脱病美人,此人便是徐宜冰,他说话掐着嗓:
“陛下,欷王派人执和离书,一路过幽州、燕纪洛豫,河赢蒲梓,盛安等十一州,高声宣告他和离之事,长樱街百姓皆围视欷王亲笔和离书,加盖王印,已张榜三日,天下皆议此事,还望陛下准他们和离”
徐宜冰是谢驰北死士羡余从太庙救出来的良民,他父亲被送杨梅的铁骑踩死,本想找程煜报仇,但没有机会,程煜终被穆锦安所杀,他心中感恩,提着脑袋谏言。
徐宜冰留在晋王府许久,宫中选拔乐师,他歌喉极佳,被选入宫中,常给晖帝唱曲,晖帝怜惜他,令徐宜冰成为户部主事。
晖帝冷眼瞧徐宜冰,当初让其有机会站上朝堂便是错策,竟敢当众言此事,百官都在等看戏,他进退维谷,神情愤怒:
“十一城?让朕势成骑虎,令百姓议论朝政吗?谁出的主意?如此蛮横无理?”
薛泽承觉晖帝算计穆锦安,穆锦安为何不能令晖帝进退维谷,十一城,简直出口恶气,抬眸进言:
“陛下,欷王被公主打败,觉失颜面,不肯与公主相守,您便成其意,允他们和离。”
晖帝思忖该如何破此局,和离书是李元漾所写,天下皆知此事,百姓定会议论他。
身旁内官张兆仗晖帝宠信,将心底盘算说出,此言也令诸多朝臣震惊:
“陛下,曦王尚有穆氏,南宫氏两族,她不会有此胆量,若说此计,定是晋王所为,他身为亲王,滞留外族多月,不知可存二心,勾结外族叛国?”
“晋王府还有诸多孤儿,有他们做把柄,晋王不敢带曦王回城,请陛下令薛泽承押送孤儿进宫。”
大殿瞬哗然,裴韫方死没多久,张兆便登场,构陷朝臣,贪墨田赋,沆瀣一气,此刻竟以孤儿为要挟。
孟松青站定脚步踉跄,也因上年纪,不敌春寒料峭,他感染风寒多日,本就虚汗发冷,又引发咳疾,还要听此惨无人道之语,难忍心底愤恨:
“张兆,你敢出此奸计,陷陛下于不义?”
张兆想除去晖帝最信任的孟太傅,他都已掌握兵权,把持朝政只是早晚的事,正愁抓不住孟松青把柄,今日便送上门来,他眼瞳一眯,说辞即兴而来:
“陛下,孟太傅之女与晋王有婚约,孟太傅如此偏袒晋王,晋王勾结外族,难道孟太傅也想叛国?”
“孟太傅年岁已高,若被晋王欺言,犯下谋逆之事,有损您威名,他毕竟是您的老师,不如,令孟太傅告老还乡,好生休养。”
梨花飘落至宣政殿,亦可发出巨响,百官心口紧张跳动,皆在等待晖帝开口,若晖帝听信奸佞连自己老师都处罚,可见其凉薄。
许岳山血溅金殿,袁清河被构陷,江晏清被杖罚,被贬,诸多事情,百官对王朝君王,只有失望。
晖帝脑海充斥多年回忆,当年他不受宠,没有强大母族依靠,教授他的第一任老师很快摒弃他,后来遇到孟松青,觉这位老师任劳任怨,怀一颗赤诚之心,教授他君子之礼,君王治国之道,他写错字时,孟松青会手把手耐心教他。
明帝想查功课,他背不出四书五经,孟松青会耐心解惑,留在府内直到夜半子时,他便背的比从前快些。晖帝射艺是孟松青亲自教授,不比穆锦安箭术差。
晖帝与孟松青有三十多年情分,明帝不曾疼爱谢煦,在谢煦心中孟松青不止是他老师,还如父亲一般。
晖帝在做太子之前,能在皇族中保全自己,全凭孟松青细心教导和谋划,孟松青花在谢煦身上时间,比自己儿女还多。孟松青一头银发,皆是为谢煦筹谋熬心所生。
极其心虚微弱一句话,却强烈攻击在百官心头,晖帝不敢直视孟松青:
“孟太傅劳苦功高,近来多犯咳疾,且回府休养几年,薛泽承率禁军去晋王府,押他们进宫。”
凉薄寡义,帝王无情,意料之中,孟松青从未想到亲手培养的晖帝,不仅没有成为仁德君王,还成为暴君。
他教出来的学生要挟持孤儿,孟松青只觉心中愧对那些孩子,早知如此便不该扶持谢煦,孟松青从帝师变成刽子手,何其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