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也知道了,怔怔坐在炕上,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
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老爷有多无情,夫人就该有多伤心啊。
到底以前是卢氏身边的丫鬟,如今还念着那点稀薄的主仆情谊。
她自己心里反倒没有什么怨恨。
当年对老爷那一点爱慕之情,随着生下怡姐儿,老爷再也没有来过她房里后,十多年过去,心里早就没有老爷了。
余姨娘时常挤对她胆小,连老爷都留不住,只知道伺候夫人。
以前她心里多少有些痛苦,恨自己不争气,恨自己没手段。
可后来啊,就一点都不在意。
望着听了消息,依旧乖巧做着针线活的女儿,赵姨娘轻地抚摸女儿的头,慈爱道:“怡姐儿,以后姨娘到夫人跟前,给你求一桩农户亲事,可好?”
“家的余粮,人口简单,女婿待你一心一意,只守着你一个人。”
怡姐儿从绣架里抬了头,想了一下,道:“姨娘,如果大哥哥攫升无望,需要有人助他一把呢?”
赵姨娘一愣。
这,这个她还真没有想过。
嘴唇懦了懦,小声道;“有老爷在,应该不会由着夫人吧。”
“可庶女们的亲事都是夫人做主啊。”
怡姐儿最轻柔的声音,打破赵姨娘的幻想。
赵姨娘嘴唇都微颤了,“不,不会,真有那一天,姨娘拼了命也要护住你。”
护不住的。
真要哪一天,父亲不仅不会答应姨娘,还会训斥赵姨娘不懂事。
那可是大哥哥的前程,大哥哥是父亲唯一的嫡子,送出几个庶女换来嫡子的大好前程,多划算啊。
嗯,这也是二姐姐告诉她的。
她觉得二姐姐说得很有道理。
母亲伪善阴狠、父亲自私薄情,姨娘没有看透,她却看透了。
没有与姨娘争个高低,怡姐儿像是转了话题,不经意间问了一句,“姨娘,你知道老昌王吗?”
“知道一些。”
点头的赵姨娘眼里闪过不解,“怡姐儿,好好的你怎么问起老昌王呢?”
声音里有那么一些紧张。
“没什么,只是想告诉姨娘,大哥哥和老昌王走得很近,前些日子在家时,隔三岔五被老昌王请去吃酒、赏花、吃茶。”
“哐!”
赵姨娘手里的绣绷架从手里脱落,这会子是真慌了,“你你你,你怎么知道?”
“您问问守门的婆子就知道了。”
怡姐儿从绣凳里起了身,捡起掉地的绣绷架,递到赵姨娘手里,“姨娘既然知道老昌王是什么人,您说夫人会依了您,把我许给农户吗?”
都是二姐姐告诉她的。
为的就是让她防着些,别着了大哥哥的道。
赵姨娘再也不说话了。
低了头继续做起绣活,手里的针法明显乱起来,可见心儿是在想别的事。
……
入夜。
桃红绞了面,梳了妆,换了一身桃粉色衣裳,在王婆子的笑声里,一顶小轿从自个家里抬进了大房的香芜院。
这一晚,余姨姨一宿没有睡,听了一宿的红滚翻滚声放荡声。
老爷真是身强力壮啊。
一晚叫了三次水。
到了自己这儿,一次就失了兴趣,连借口有事连留宿都不愿意。
坐在铜镜面前的余姨娘望着镜里渐渐老去的面庞,豆大的泪水滚滚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