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宗源是很坦然接受谢氏的眼刀子。
不过是无形无色的眼刀子,不怕。
他都挨了几十年了,早练出皮粗肉厚的本事。
谢氏是委实没有想到卫宗源竟是那样早知晓她与先皇后是旧识。
更没有想到,枕边人知晓后如此能沉住气,她不说,他不问。
“夫人,快别来气了。真要来气,你捶为夫几拳如何?也不成,拳头打人,拳头会疼,呶,用此物打……”
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夫人生气的卫宗源拿起全是棉花添成的引枕,塞到谢氏手里,“……打吧,为夫受得住。”
说罢,一脸视死如归的神情,闭上双眼,等着引枕落到自个身上。
谢氏都被气笑了。
引枕打人,能疼才怪!
“都是当祖父的人了,还是没个正经模样。哪日被儿媳妇们瞧见,定让你威严扫地。”
打,谢氏自然也是舍不得打的。
自个夫君,自个疼。
更何况,他也是怕她气坏身子,才想着办法子逗她开心。
她啊,都知道。
把引枕往卫宗源身上打了两下,谢氏道:“你坐好,说正经事。”
打过也就不气了。
夫妻,你让让我,我让让你,你疼疼我,我疼疼你,日子方能和和美美地过下去。
睁开双眼的卫宗源又接过那引枕,重新放好,留了些许风霜的脸上,露出美滋滋的笑。
道:“还是夫人疼我。”
昔日探花郎,哪怕年过四十好几,魅力不仅不减,反而越发儒雅、稳重。
只是在谢氏面前,三品大员依旧有着赤子心肠,为逗夫人一笑,不顾形象卖弄起幼稚。
谢氏确实被他逗笑了。
不过,素不喜笑的谢氏只是嘴角微地扬一扬,如跃出水面的游鱼,转瞬不见,只留层层涟漪在卫宗源心里荡漾。
望着谢氏姣好面容,卫宗源心里直乐。
啧啧啧。
我家夫人,当真是好看极了。
越看,越好看!
面上一本正经的卫宗源如是想着。
不知他所想的谢氏道:“圣上自凌王降生,从未抱过凌王。先皇后多次在信里提及,圣上趁无人之际,手放在了尚在襁褓中的幼子脖颈,面有杀气。”
宫闱秘事,就这么猝不及防翻开起始章。
可让卫宗源好生震惊到了,“凌王尚在襁褓中,圣上便欲杀子?”
这,这怎么可能啊。
虎毒尚且不食子。
更何况,凌王是圣上唯一的嫡子啊。
“圣上极其厌恶先皇后?”
卫宗源问。
谢氏摇头,“虽不喜,但并非厌恶。相敬如宾吧。”
那就更不对了啊。
既是相敬如宾,面对自己所出的嫡子,圣上怎么想杀子呢?
“凌王难不成……”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谢氏一巴掌打在卫宗源的后脑勺上,面有怒色,“卫宗源,你敢污蔑先皇后清誉?”
打到龇牙咧嘴的卫宗源揉着后脑勺,叹道:“夫人,你误会为夫了。为夫想说的是,凌王是不是降生的时辰不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