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原本没有什么动静的一处处牢房区域骚动、骚乱、嘈杂、响亮起来。
一道道呼喊的辩解之音不住流出。
一道道不住的怒骂之音夹杂。
一道道不住的呵斥之音相随。
一道道愤怒的声音此起彼伏。
……
“爷!”
“你们都是爷!”
“各位爷,各位爷见谅!”
“……”
“不是小的不给诸位爷弄好吃好喝的,实在是……一些事情小的也是无法。”
“诸位爷先将就将就,过几日诸位爷没事了,出去了,不就可以好好吃喝了。”
“诸位爷忍一下!”
“诸位爷见谅!”
“这些东西是粗糙了一些,小的难以做主。”
“诸位爷还是快些吃吧,待会凉了就更不好吃了,诸位爷见谅,实在是小的有些无能为力。”
“……”
“若是寻常事,小的早就香的辣的送上来了。”
“……”
“……”
前来送饭的衙役之人闻此,神情虽有浅浅的波动,却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习惯了。
都习惯了。
地上一层,位比天牢。
能够关押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至于案情?了解一些,也是不多。
这些日子以来,打点的人的确有,可……他们也有些无能为力,实在是都察院、科道官都盯着。
万一闹出事情来了,他们就倒霉了。
银子!
打点的银子……他们也只是分到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他们就是做事的,哪有那么大的力气改变上面大人们的言语。
吃喝之物,就是这些。
不为优待。
于这些非富即贵之人的威胁之言,也是心中多忐忑,果然这些人出去了,说不定真有些麻烦。
那也是……无法。
实在是无法。
唯有将吃食弄得多一些,希望这里的诸位爷吃饱一些,东西,的确不好吃。
其实,比起地牢的待遇好多了,关押在地牢里的犯人,才是一个凄惨。
这些这些爷的言语,耳边缭绕不断,唯有听之,唯有手中动作不断,将一份份吃食落下。
“……”
“薛大爷,该起了,您的早饭!”
“薛大爷!”
“……”
行进数步,来到一个牢房门前,扫着一人还躺在牢房内的冷炕上,衙役忙呼唤着,忙催促着。
这些东西对于这些富贵少爷们而言,的确不好吃,然……好歹吃一些,免得真出事了。
“放那。”
“放那就好。”
“……”
一道不耐的沙哑之音传出,此刻还躺在牢房一角炕床上的人摆摆手,并未起身。
“薛大傻子,你不是人。”
“你就是畜生!”
“老子拿你当兄弟,你把老子送进来,老子长这么大,还从未进来过呢。”
“你不是人!”
“那个碰死的女子,老子也没碰过,你等着吧,今儿老子就说那女子之死和你脱不了干系。”
“……”
“……”
“薛大蠢货,你踏马不是人。”
“等老子出去了,非得让你好看!”
“……”
“……”
牢房外的一道道怒骂之音仍旧。
仍源源不断的飘入牢中。
飘入炕床上那人的耳边。
“……”
炕床上之人,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坐了起来,一头长发脏乱零散,面上更是污浊一片。
身上衣衫都有些破破烂烂、油光四溢。
胖硕的身材,大大的脑袋,粗犷的面容,一双无神烦躁的眼睛多愤愤。
外面的辱骂之音还在,薛蟠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
可!
自己一个人又骂不过他们几个,这两日一直在对骂,自己嗓子都哑了。
现在都觉肿痛,很是难受,说话都不想说。
踏马的。
说自己不是人?
他们就是人了?
侯孝康是人?
当自己是兄弟?
还那般坑自己?
……
一开始,自己也没琢磨过来,还是那几日待在牢房里,自己觉得不对劲,想了想,才觉得好像被坑了。
头一天,那个侯孝康殷勤相邀自己前往他的院子,还要送自己院子,还要送自己美人。
然后。
就喝了很多很多酒水,也和自己说了很多话,自己也替兄弟们鸣不平。
那个淳峰……就是狗娘养的,就该好好打一顿。
次日,便直接下手了。
谁料……随后自己就被抓来,就被关在这里了。
一关就是到现在还没出去。
玛德。
说自己是畜生,他们才是畜生。
就知道坑自己。
自己在牢房里吃的都是什么东西,那些东西是人吃的?比上次入牢里吃的还差。
住的是什么地方?
踏马的,大冬天住牢房,都要冻死人,上一次……自己住牢房,好歹还是夏日,就算没有棉被,没有火炕,都无碍。
这一次,真真要冻死人。
一群畜生!
整日里说把自己当兄弟,就这样的?
自己在这里吃的猪狗不如,睡的和乞丐一样,晚上还没有小娘子伺候。
那些畜生呢?
他们倒舒服了。
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前几日下雨雪的时候,自己想吃万豪酒楼的锅子都吃不成!
他们倒是舒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