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他娘。”
“上个月好像听你说过一回,你那妹妹一家要来京城?”
“怎么还没有前来?”
“论来,上次见你那妹妹,还是宝玉小时候,这都一晃好多年了。”
荣庆堂前的院子里。
因都是两府近亲族人,贾母也没有过于立下规矩,不过是抱厦之前立下祥瑞奇兽的短榻,左右摆着小梅几,上面落下一些吃食。
左昭右穆,分列两府男女。
左边,以贾母左手为尊,有两三桌子筵席,男子坐于其中,右边,则是女子的一些筵席。
远处戏台搭建。
四周,府中丫鬟、媳妇、嬷嬷往来不断,不住端来吃食、茶水之物,在一位绝丽妇人的引领下,一切有条不紊。
目光所致,皆府中人丁,贾母很是欢喜。
自己素来是一个喜欢热闹的,若然是依从严苛的规矩,反而有些无趣了,而且,这里有些人都来不了的。
膝下,几个孙女正坐于小杌子上,彼此说笑,观此,贾母更是面上笑意不绝。
时而同随伺身边的儿媳妇、孙媳妇、重孙媳妇闲聊着,别有一番乐趣,当年,自己也是这样走过来的。
如今看着她们也如此,别有一番感觉。
除非重要之事,自己不会拘束他们。
“老太太,您有所不知,近几日江南那边有水灾,薛家的一些铺子受影响了。”
“故而,前来京城的时间要推一推,怕是要等江南的水灾了结,才能够前来京城。”
“妹妹来信说,估计要等九月份、十月份才可能到京城!”
“信上还说,要亲自带着蟠儿、宝钗来拜见老太太。”
王夫人略有欠身,迎着老太太的问询目光,微微一笑,便是将事情缘由道出。
“水灾!”
“这个我知道,金陵那边也有书信前来,似乎水灾不小,唉……,这场水灾,怕是又要有不少人受难。”
“等我的事情结束,你让凤丫头去清虚观、水仙庵布施一些,积一些功德。”
“你妹妹她也是不容易,近年来一个人拉扯着两个孩子。”
“也该早来京城了,好歹有个照应。”
贾母颔首。
金陵那边的祖籍之地,还有贾家的十二房族人,虽说血脉略远了一些,可……那是贾家一族的根基。
往日里,多有一些书信往来,说道一些事情。
也是因此,了解一些事情。
水灾!
信上所言,水患不小的。
希望不会令太多人伤亡。
“老太太仁善,此事我会亲自吩咐凤丫头办妥的。”
王夫人颔首。
“……”
坐在一旁更为尊位的邢夫人闻此番对话,双眸不自觉的眯起,余光瞥了身侧一人,微不可察的舒缓一口气。
而后,借着喝茶的机会,看向贾赦。
此刻,他倒是吃酒欢快,很是高兴,不由心中不耐。
“新竹高于旧竹枝,全凭老干为扶持。”
“下年再有新生者,十丈龙孙绕凤池。”
“钟哥儿诗才还真是……有曹子建之机敏,听二哥哥说,是宫里陛下临时出题命钟哥儿作诗。”
“便是有了这首诗。”
“这首诗自身意蕴已然不俗,更难得……还有一番别样的赞扬。”
五个钟灵毓秀的小姑娘坐于贾母跟前的锦凳小杌子上,待在一处,很是亲香。
彼此闲聊,更得欢乐。
老太太有她们的话题,她们自然也有自身欢乐。
红裙少女今儿换了崭新的一件石榴红裙子,修身量体,相合香草明丽之姿,添为娇俏。
语落一首诗,继而不住给于赞叹。
前儿,钟哥儿就临时做了一首诗,也是颇为应景的诗,为二哥哥避退一些麻烦。
昨儿入宫谢恩,听二哥哥所言……,嗯,二哥哥也是从老爷那里听来的。
那首诗都传出来了。
老爷那里有写下来,二哥哥便是书录记下了。
她们便也是知道了。
若说做一首竹子的诗,于她们也是不难,片刻也可以做出许多,然而这般应景、适合……却是难得。
尤其那首诗的水准还不低,接下来必会流传的。
“三姐姐,你这两日……怎么言语多有提及钟哥儿,怎么言语多有夸赞钟哥儿?”
坐在一旁的圆脸清丽少女史湘云低语轻声道。
“……”
“这……,钟哥儿的诗本来就很好啊。”
红裙少女闻此,俏脸神色微微一动,扫了云妹妹一眼,观其略有一些诙谐之态,两鬓微红,随即消散。
当即,正色给于回应。
“真的吗?”
史湘云侧着脑袋又是戏谑。
“你这两日不也是多有夸赞。”
“而且,我听翠缕说了,你不还准备给钟哥儿送两条络子,好端端的送什么络子?”
红裙少女白了身边的云丫头一眼,真是……什么都说,真是的,念及一事,也是眉眼含笑反问。
“这个……。”
“我……我婶子前儿来府上的时候,让我过几日回家。”
“我想着……若是能够让钟哥儿为我画一幅全身画就好了,所以……准备打两条络子以为相谢。”
“毕竟,钟哥儿也不缺银子之类。”
“那样的画儿真好,如果能够将我现在的模样留下来,将来长大之后,时而拿出来一观,也是极好的。”
“嘻嘻,说来我还有意将来每一年请钟哥儿为我画一幅呢,就是不知道钟哥儿是否有时间。”
史湘云闻此,圆圆的小脸上也是不自觉一红,这事……三姐姐也知道了?
翠缕真是乱嚼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