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正二刻刚过。
监试御史、监试官、执事官……联袂行入偏厅,于一位位新科进士点名。
秦钟等人不再言语,静待接下来的进场。
自己没有经验,可……袁勤有经验,只要点名差不多,就可准备进场了。
果然!
点名之后,也就三人还没来。
然!
也就过了百十个呼吸,三人便是来了,拥挤的偏厅内,两百五十二位新科进士汇聚一处。
接下来殿试,抉出最后的三鼎甲、二甲、三甲之人。
窗外风雨之声开始大了起来,一丝丝明亮之光也显露起来,偏厅之内……趋于寂静。
卯正三刻。
两百五十二人在一位位侍卫的护卫下,入场!
考试之地,位于乌骓园的老地方,于那个地方,秦钟还是熟悉的。
再一次核查身份。
旋即,领取空白的卷子。
至于笔墨纸砚、吃食等……皆按照名姓率先放入场中张贴名姓的书案上了。
两百五十二人!
两百五十二张书案。
考试大殿外……一位位身披甲衣的上十二卫侍卫巡逻,大殿内……两百五十二人在稍稍乱象后,找到属于各自的无序书案。
摆放卷子。
将笔墨纸砚一一整理着。
执事官……则是将一尊尊火炉、一处处明耀无比的铜台列于各自合适之地。
殿外,还有丝丝昏暗。
殿内,通明一片。
临近辰时。
随一道明显的内监之人言语。
整个殿内的所有人尽皆起身,尽皆整理衣衫,尽皆整理发冠,尽皆神容肃穆……。
更有许多人神情多有激动。
更有许多人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
“……”
秦钟在其中,也是起身。
立于书案之左。
内监之言,陛下驾临。
陛下!
陛下来了。
还真……快。
看来这场殿试……在陛下心中份量不轻。
陛下!
似乎……两百五十二位新科进士……能够见过陛下的屈指可数,除却参加过一次殿试的。
其余人……除非京城人士,除非特别人士,不然很难见到陛下。
自己!
倒是见了许多次,根据袁勤刚才殿外传授殿试经验所知,今日……陛下都会待在乌骓园。
一位位军机大臣也会在这里。
一位位王族核心大臣也会出现。
……
果然。
陛下进来了。
不为盛装,一袭见过多次的明黄五爪衮龙服,戴着寻常的乌纱金丝翼善冠。
身后跟着朱红五爪衮龙服的一位尊贵之人,不用看……礼仪而观就知道是谁。
除了太子殿下,没有别人了。
诚王也来了。
荣王也来了。
恒王殿下!
也来了。
恭亲王也来了。
……
靠后进场的军机大臣中,老师也来了,头戴七粱乌纱,一身仙鹤补子玉带绯服!
军机大臣与皇族亲贵分居左右。
一番见礼,双膝跪地。
于这个礼仪。
秦钟也是……不想要再说什么了。
只能说……自己走这条路,也是希望以后不要再跪下。
一切如袁勤所言。
于陛下见礼。
陛下亲自言语一些,抡才大典,国之大事,相随一些夸赞、夸誉、希冀之词。
各自归位。
很是干脆。
题目便是出来了。
戴权……亲自持文书所言!
“制曰、朕惟自古帝王、统御寰区莫不以国计民生为首务。”
“其时人才蔚起、吏治澄清、府事修和、群黎康阜、蒸蒸然跻斯世于德正何风之隆也。”
“朕临御以来、孜孜图治、轸恤民隐、时切痌瘝……频年蠲复、不啻数千百万、而被恩之地、灾沴旋告、闾阎尚无起色、其故何与。”
“黄运两河、所关綦重、今虽修筑奏绩、已底安澜、何道而俾永固无虞万世利赖与。”
“……”
“其激扬惩劝之方、果安在与。”
“尔多士蕴怀康济久矣、其详切敷陈、朕将亲览焉!”
洋洋洒洒数百字。
戴权读的很慢,读的很清晰,在清静的大殿中,传的很远,可以为所有人听到。
是时。
来,也有没有书录的,自然靠记性了。
秦钟觉得还是记下来为好。
毕竟……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一遍之后,停顿十个呼吸。
戴权再次读了一遍,比起第一遍,语速快了许多,可以让没有记下来的新科进士,更为印象深一些。
第二遍之后,又读了一遍。
第三遍!
语速就更快了一些。
“……”
“似乎……一个多月看报纸……还是有些收获的。”
“……”
静坐自己的书案后,秦钟看着书录好的题目,密密麻麻的小字,快速一览。
心中有数。
不难理解。
不难明白。
考的就是一篇策论!
根据题目语落的一个个问题,给予解决之法。
国计民生问题?
方方面面?
人才!
运河、修河、学校、吏治、行当百业?
这个题目很大。
也很普通。
陛下出了这样一个题目?
秦钟细细捉摸着。
难?
倒是不难。
可……这样的题目很寻常,对于其余的新科进士而言,也不会很难。
看了一个多月的报纸,报纸上的国计民生之事也有很多,脑海中直接浮现诸多事情。
还有国朝落下许多策略。
自己都能够清晰记得。
陛下之意……对国计民生给予策略!
两百五十二位新科进士,才学之人不少,欲要出彩,欲要取中名次靠前。
当有独特之思。
否则,就寻常许多。
思忖片刻,微微一笑,取笔在草稿纸上笔落,文章……自是要有纲要。
“太子,是否身子有恙?”
“……”
考试大殿深处的皇座上,德正帝手握茶盏,正喝着茶水,扫着此刻正在作答的两百多位新科进士。
面上多有笑意。
抡才大典,每每此刻便是令人欢喜。
今岁是恩科会试,取了两百五十二人,虽不能肯定两百多人都是极有才学之人。
但!
只要有十一可用、大用,就足够了,就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