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峤听后,
摆了摆手,
说道,
“孔夫人误会了,
峤不是逼孔家表态,
而是给孔家一个选择。
或许,
现在孔夫人可以去和家中父兄商量一二,
左右那个豪饮之会,
也在三天之后。”
孔宪点了点头,
说道,
“这事情确实太赌,
那我就少陪了,
阿彝陪着太真多饮几杯,
我去问问父兄们的想法。”
说完,
孔宪就进里间换了一套男子装扮,
挂了个斗笠罩住头上秀发,
门边捡起一根竹杖,
打开门就出了街上,
消失在夜色之中。
桓彝看着妻子消失的方向,
若有所思又怅然若失,
想来想去,
举起酒杯,
向着明月,
说道,
“来,太真,
就这明月,
再饮几杯。”
温峤一把拦下桓彝,
说道,
“我刚才骗了嫂夫人,
会稽孔家没那么重要,
还不至于我星夜前来,
我就是把嫂夫人调出来,
这样好让你和我一起去庾家。”
桓彝抬头看了一眼,
已经站起来准备出发的温峤,
打落了他递过来的手,
说道,
“太真,
你是知道我的,
我不想搅和进去,
能醉着就不醒,
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温峤换了只手,
再次相邀,
说道,
“你这样想,
但嫂夫人可不这么想,
她还想让你成为孔家的助力,
再说,
元子那孩子还算我的义子,
总不能跟着你醉一辈子吧?
你现在要不去抢个位置,
到时候,
元子就是有天大的本事,
也出不了头。”
桓彝翻起眼来,
看向温峤,
这次伸出了自己的手,
让温峤把自己也拉了起来,
说道,
“你这话说的倒是在理,
我醉生梦死一辈子没什么,
阿温可不能和我一样。
走吧,
对了,
你刚才说去谁家?”
温峤给桓彝也挑了一根竹杖,
说道,
“庾家,
庾亮的庾。”
桓彝嗯了一声,
挂上披风,
说道,
“元规啊?
他不是太子的大舅子嘛,
他还用劝啊?”
温峤笑了笑,
说道,
“庾家六子二女,
亮明怿冰条翼,
文君和文姬,
如蟹六跪二螯,
用心不专。”
桓彝接过竹杖,
又哦了一声,
说道,
“他们也想两边下注,
庄家通吃?
怎么都和王家一个德行?”
温峤嘴角一扬,
说道,
“我记得茂伦兄,
不喜欢樗蒲,
怎么口中……”
桓彝摆了摆手,
说道,
“嗐,
这不是嘛,
哪个袁彦道,
你这几日常留东宫筹谋,
他寻不到你,
就来赢我的钱解闷,
这一下子,
把我喝酒的钱也输了出去,
只能在家里小酌几杯了。”
温峤又笑了笑,
说道,
“那个家伙啊,
可是个小机灵鬼,
这京城里,
除了逸少,
谁也很难赢他,
我还不想输个精光,
让庾郎来赎我,
咱们走吧。”
桓彝抬头望月,
月空已经挂满了星,
说道,
“这个时候去,
庾家不会往外轰咱们吧?”
温峤回眸一笑,
说道,
“所以,
我才带着你啊,
要轰也是先轰你。”
桓彝一听,
索性坐回来,
又饮了一杯酒,
说道,
“哪,
咱们去找那个倒霉干什么?”
温峤只好再次把桓彝拉起来,
说道,
“你当我是为了他庾家?
还是太子?
我是为了咱们以后的着落,
最后咱们总得自己找个靠山吧?
总不能一直都仰夫人鼻息。”
桓彝瞥了一眼温峤,
说道,
“其实,
也挺好的,
我觉得挺自在的,
除酒以外,
我什么都不用管。”
温峤拿竹杖头敲了一下桓彝的头,
说道,
“走吧,
我没猜错的话,
庾家兄弟现在也在争吵哪。”
二人出了桓家,
一路说笑就到了庾府,
毕竟是嫁给了太子,
门庭都扩宽了几尺,
桓彝刚想上前砸门,
温峤一指墙头,
说道,
“今天咱们做一回飞贼,
你的功夫没落下吧?”
桓彝没有回话,
一个拧身,
拔地而起,
就飘过了墙头,
稳稳落到了院子里。
刚刚落下,
就被几只恶犬围了起来,
狗叫声很快惊动了院子里的仆人小厮,
不一会儿,
两个穿夜行衣的家伙,
就被团团围住。
很快,
庾家六兄弟从大屋中并肩而出,
来在了二人面前,
庾亮往前走了一步,
拱手抱拳,
说道,
“不知二位英雄有什么所求,
只管说出来,
亮尽力而为。”
温峤把斗笠一摘,
说道,
“是我,
元规。”
庾亮一愣,
吩咐仆人,
说道,
“你们都回去吧,
今天的事情不要传。”
然后把温、桓二人也让进了大屋,
庾亮给二人挨个介绍自己的几位兄弟,
“仲矩、叔预、季坚、幼序、稚恭,
这二位就是我常和你们提起的,
温太真、桓茂伦。”
各自见过后,
八人入座。
庾亮率先问道,
“太真兄,
你这是算到我明天就要启程,
夤夜来送我一程?”
温峤笑了笑,
说道,
“差不多吧,
他们还真够狠的,
连你也被调走了?
这是一个人都不打算给殿下留。
你就没个想法?
任人随便扑拉?”
庾亮叹了口气,
说道,
“这不是正愁着嘛,
要不然大半夜的都不睡觉,
在一起专研《搜神记》嘛?”
庾亮说着,
真就把干宝的一本《搜神记》,
甩到了温峤面前。
温峤随性的翻了翻,
说道,
“这位大着作郎,
可是正事不干,
尽干些鬼事。
不过,
也不能怪他,
毕竟他手下的两位佐着作郎,
王隐、虞茂,
打得不可开交,
闹得满城风雨,
他要是太正常了,
反倒不正常了。”
庾亮看了温峤一眼,
他心中对对方的来意已经猜到了八九,
说道,
“太真,
你说这世上真有鬼神嘛?”
温峤笑了笑,
说道,
“怎么,
元规兄,
想借鬼神之力,
来说服你这些昆仲兄弟,
和你一路同行?”
庾亮听到自己的想法被戳穿,
也就不藏着了,
说道,
“叔预,
我觉得现在是时候了。
两边下注,
庾家还没有王家那份实力。
倒不如孤注一掷,
搏杀一番。”
庾怿没有正面回答,
而是问向身旁的四弟庾冰
“季坚,你觉得如何?”
庾冰一撸袖子,
举起面前的酒杯,
说道,
“没说的,
怎么也得赢他王家一次,
不如我在王允之那个家伙面前,
都直不起腰来。”
庾亮眉头一皱,
说道,
“季坚,
你好像对王舒这个儿子意见很大?
怎么,
你们有什么过节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