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郎令,
这话可就不对了,
本王只是居中协调,
具体的事情都是王舒在办,
要是粮草有亏,
也该先问王舒的罪过,
该不会是会稽三康,
不敢招惹王家吧?
哦,
本王差点忘却了,
丁郎令不是要守心丧三年嘛?
怎么又来赴宴哪?”
丁潭被怼了一脸,
他没想到,
淮陵王仅用了三句话,
就把王家拖了进来,
还定了他们会稽三康一个结党,
最后还控诉了他虚伪。
丁潭哑言的同时,
好兄弟张茂自然不能退后,
说道,
“淮陵王,
这一桩桩、一件件,
已经是民怨沸腾,
你却还不知悔改,
妄借口舌之利,
想蒙混过关嘛?”
淮陵王也是虱子多了不怕痒,
一个也是得罪,
两个也是骂,
说道,
“本王纵使有千般过错,
也是陛下的孤臣,
不像有些人私而结党,
群起而攻之,
要把陛下的朝堂,
变成你会稽郡一家之声。
今天是太子殿下,
招揽天下贤才的宴会,
怎么,
你们会稽人,
连太子殿下也不放在眼里了嘛?”
司马绍早就注意到淮陵王那里的热闹,
只是也乐得如此,
毕竟这位王叔做得有些太过了,
去敲打敲打也好。
看到众人的目光又汇聚在自己身上,
司马绍不得不再下场,
这次司马绍多了个心眼,
拉上了东海王司马冲,
走到了淮陵王面前,
说道,
“淮陵王言重了,
哪有什么结党营私?
不都是仗义执言嘛,
阿冲,
你上午不是才和我讲了,
有些宗亲比你还过分嘛?
这里面有没有王叔?”
司马冲心里直骂娘,
当然是太子的娘,
脸上还不能露出不悦,
说道,
“皇兄明鉴,
臣弟一直谨遵皇兄教诲,
痛改前非、静善己身,
这淮陵的事情,
臣弟实在是不知。”
司马冲想推开,
但司马绍没给他这个机会,
旋即说道,
“不知好啊,
不知就是置身事外,
置身事外才能不偏不倚,
毕竟是涉及宗亲的案子,
虞宗正肯定也会有所顾忌,
这样好了,
你代表孤,
去给虞宗正撑个腰,
不管查到了什么,
查到了谁,
都要一查到底,
给淮陵士人百姓一个交代,
也让天下人明白,
现在,
和过去不一样了。
哪怕是宗亲,
也不能枉法。
阿冲,
你也一样哦。”
司马绍一招两头堵,
把司马冲堵得是好生难受。
他要是查出点什么来吧,
那就把他最大的靠山——宗亲,
给得罪完了。
他要是什么也没查出来吧,
想都不用想,
刚才那顶结党营私的帽子,
就扣到他头上了。
就在司马冲左右为难之际,
西阳王羕又站出来解了围,
说道,
“殿下,
东海王还要学习一些大典的礼仪,
不如就把这事情交给臣来办理,
臣必定不枉不纵。”
司马绍心里恨了一下,
旋即笑意堆满了脸,
说道,
“还是太保思虑周全,
那就这么定下来了。
淮陵王,
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你可要珍惜。”
司马绍最后点了一句,
转身又回到高台上,
和身旁的王悦说笑起来。
淮陵王心里那个气啊,
这一堂的人,
怎么就自己一个人被反复欺负,
越想越气,
扭头一看,
陆家兄弟好死不死的看了过来。
淮陵王迎了上去,
说道,
“不知道我这个伧鬼,
有没有脸面敬二位一杯?”
陆玩正要发作,
被陆晔按了下来,
陆晔举起酒杯,
说道,
“能得淮陵王垂青,
晔何其荣幸。”
淮陵王见陆晔很快就怂了,
心里的气没地方出,
继续找茬,
说道,
“陆侯之家,
世为吴国上公,
眼下却只为吴郡中正,
实在是屈才。”
陆晔听出对方没安好心,
说道,
“晔德薄才浅,
只怕这个郡中正,
也有负皇恩。”
见陆晔还是不急,
淮陵王可就真急了,
说道,
“陆侯莫非还心念旧国?
朝廷屡次征辟你兄弟二人,
加侍中、封将军,
可以说是出将入相,
又在殿上给你设床,
礼遇有加恩宠倍至。
可你兄弟二人,
是酒也喝得,
肉也吃得,
就是称疾不应,
这不是藐视朝廷、心存故国,
又是什么?”
听到这话,
温峤捅了捅司马绍的胳膊肘,
说道,
“殿下,不去英雄救美?”
司马绍笑了笑,
说道,
“不急。”
司马绍话音刚落,
就看谢鲲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
跌跌宕宕的润到陆家兄弟席前,
从袖子中抽出一封信来,
递给陆玩,
说道,
“你看,我说嘛,
酒要少喝,
事要多知。
这喝来喝去,
把大将军的正事给抛在脑后了,
大将军请士瑶兄给个面子,
屈尊做个长史。
大将军要是知道了,
这个月的俸禄又没了。”
陆玩早就接到过这封信,
而且当着谢鲲的面就撕了个粉碎,
没想到谢鲲这个老六,
居然准备了好几封信,
在今天又摆了他一道。
他现在可真是僵在那里了,
要是再撕了这封信,
那可就坐实了他藐视朝廷、心怀故国的罪名,
但要是不撕吧,
就得去做王敦的长史,
这又是他不情愿的。
陆玩无奈的看向兄长陆晔,
陆晔也无奈的点了点头,
毕竟人在矮檐下,
先低头过了这一关再说。
得到了陆晔的首肯,
陆玩这才说道,
“幼舆兄,
怎么不早说,
害得王爷都误会我,
是什么矜高自负之人。”
谢鲲拍了拍肚子,
说道,
“士瑶兄,
你还不知道我?
酒囊饭袋一个,
闻到酒味就去,
这一个月啊,
大将军嘱咐的事情一件没办,
就是醒了喝,
醉了睡。
这回去之后,
你可得在大将军面前美言几句,
最后还能把俸禄给我要回来一些,
我现在都倒欠大将军一年的俸禄了。”
谢鲲半路出来插了一杠子,
不但救下了陆玩,
还把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给完成了。
只是气得淮陵王没处发泄,
瞪着陆晔说道,
“陆侯,
现在连令弟都识时务,
你还心念故国吗?”
这时,
司马绍给卞壸递了眼神,
卞壸心领神会,
走到几人面前,
说道,
“淮陵王,
这事怪臣,
臣一时私心,
把太子詹事的委任截留了,
倒让王爷误会陆侯,
实在是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