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长公主最喜欢的男旦,我在给他排戏,过两天长公主要请人欣赏新戏。这戏可有趣呢,是长公主亲手所写。”
她又瞟了戏子一眼,“可能她要重新下帖,我看他过两天登不了台。”
嬷嬷这才知道真姑娘说的那句话不是戏言——
“别打坏了他。”
“小妖女,何故不早说,故意陷害老身。”嬷嬷被她气坏了。
“嬷嬷留空给我说话了吗?上来便骂人,接着就打起他来。嬷嬷认定我败坏王府门风,完全可以禀告王爷,要打要罚,悉听尊便,我还不乐意住这穷酸破地方呢。”
这句话更把嬷嬷气得快要撅过去。
“嬷嬷要是不经气,劝您老别来星月阁,气出好歹,难受的还不是你家小姐?”她说得真诚,因而更气人。
不过听她说话倒像知道王妃许多事。
珍娘叫人扶着嬷嬷回主屋,她对袁真说,“真姑娘,嬷嬷老糊涂了,你别与她计较,帮她说几句好话,别怪她。”
珍娘省却了话里所指人物,“王爷和长公主”莫要责怪老嬷嬷。
“我才不和她计较,便是姐姐怪罪,袁真也能受住。”
她行个礼,“王妃慢走,妹妹衣冠不整就不送了。”
王珍儿走出院子,听到背后真姑娘叫人。
“来人,给波妞治伤,他要死了谁也别好过。”她突然声色俱厉起来。
她不是不厉害,是不屑和她们这些人厉害。
宠妾灭妻是丑闻,以前瑛娘得宠时,父亲还能伸伸手。
这个女人,父亲伸手也不管用,再说长公主也是保李慎的,父亲不会管。
哪怕全京师的人知道这女人爬到王妃头上,也没人说李慎的闲话。
谁叫这女人是长公主撑腰给的贴心人?
多少人巴不得把真姑娘赏给自己呢。
袁真把波妞丢在内宅,自己进宫去。
上次她因吃的饭食不合胃口大发脾气,长公主又赏了个袁真素日喜欢的厨子给恭王府。
这是天大的脸面。
晚上李慎回来,等了许久,袁真才回来。
她走到纱屏后更衣,一件件将衣服脱掉,露出美妙的剪影。
看得李慎忘了问话。
更过衣,她走出来,将一张纸丢给李慎。
“这名单上的人都是长公主的嫡系,你留意折子,谁没上过折子保你,把名字记下来,回头交给长公主殿下,她会处理。”
“今儿,内宅管事嬷嬷把波妞打了。”
“大后日长公主的戏恐怕要往后挪。”
“哦?什么戏?”李慎细看名单,长长的一串名字,净是些元老级的人物,看得心花怒放。
“她亲手写的《合欢殿》。”
“那肯定也会请咱们去。”
“你没听到吗?波妞登不了台!”袁真用细长的手指点着李慎的脑袋。
“他被打残了。”
李慎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长公主的帖子都发出去一大部分,唱戏的角儿被自己府里打伤了。”
他大怒,起身就向外走。
“别走。”袁真轻飘飘一句话喊住了他。
“先看看波妞去。”
李慎乖乖跟着袁真向厢房走去。
进了门,只见波妞正在晾伤处,屁股被打得皮开肉绽。
李慎失望地长出口气,恐怕是登不了台的了。
唱戏不是大事,惹恼了长公主是大事。
他只得寄希望于袁真,却看到自己的小妾眼睛里闪着诡异的亮光看着波妞受伤的皮肉。
“多像绽开的血之花。”她两片粉薄的唇吐出几个字,又低又轻出口就散在空气中,却如一支利箭刺爆了李慎的心脏。
他脑子里像绽开了烟花,心底又像遭着捶鼓似的,砰砰作响。
袁真痴迷地看着还在流血的伤口,问波妞,“我能帮你上药吗?”
波妞疼得以头撞枕,“老子连贵妃内室都进得去,王爷家的门槛太高,小人不该进来排戏。”
他“呜呜”地哭,涕泪横流声音怪异——
原是为常驻宫里唱戏,被净了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