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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回府,丫头来传话说薛母叫他过去。
一进屋,便见母亲穿戴整齐,盘腿端坐,神情严肃。
他很久不见母亲这种模样,请了安就问是不是身子不适?
“家里究竟出了什么事?”薛母问。
青云假装风轻云淡,“母亲何出此言?是不是短了什么没及时补上?”
薛母道,“我现在只用这一口药草,旁的什么也不需要。”
“我持家一辈子,什么不知道,你只管照实说,也让母亲心里有点数。”
青云绷不住,也装不下去,他跪在母亲面前,“是青云的罪过,把整个府拖入泥潭。”
“天塌不下来,你先起来。”薛母突然变得温柔,“几天没好好吃顿饭了?”
“有事只管闷在心里。”
青云诧异母亲的变化,抬头看到母亲关切的眼神,眼圈红了。
薛母有些沮丧,“先前是母亲亏待你了,你为薛家奔波,母亲却只疼青连,让你受了委屈。”
青云像碎了似的,他等了一辈子的话,以为不会听到了,没想到自己最难最灰暗时,母亲突然向他道歉。
“娘。”他颤抖着低低喊了一声。
“我的儿,委屈你了。你也是娘身上掉下的肉怎么能不疼你?”
“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听到青云犯了国法,私运铁矿,薛母皱紧眉头,并没责怪他。
而是说,“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你先把你兄弟姐妹都喊过来,我有话说。”
傍晚六个孩子都集中在薛母房中。
她精神十足,威风地坐在榻上,先简单把事情说一回。
几个孩子都不作声,除了青连提前知道,其他人都惊呆了。
“谁也不许埋怨青云。”她先定规矩,“现在是需要你们团结一致的时候。”
青连此时已称病在家。他没想到哥哥把事情向母亲明说。
“你们把各房私房体已都拿出来,现在不是藏私的时候,薛家过了这一难,钱还能赚,过不去这道坎,你们的钱留着也是白瞎。”
“青连把杏子找来,现在她最可靠。”
青连把宝珠抱走没告诉母亲,后来母亲知道也没责怪他。
想必那时母亲就已感觉到山雨欲来风满楼。
“她要的你给了她,若还念你的好,她会帮我们家,这丫头精明,想必能有办法。”
“钱分成两半一半给杏子,叫她运作。”薛母一下就想到杏子和宫里的姑姑要好。
“还有一半青连拿着,等事情出来,前朝后宫一起下手。”
“你们都稳住,薛家能继续还是就此败落全在你们。”
“府里有传流言的,拿住几个重罚,不许传话。”
兄弟姐妹心中哪怕埋怨青云也不敢表露。
众人散后,青连独自一人进来,把自己将所有责任推给北府的事说了。
这是他和青云商量好的,要只能保住一边,他们选择了自己这边。
这事总要有人出头顶罪。
薛母听罢,长出口气道,“真是我的儿子,做事像母亲,你做得对。”
青连喊了声,“娘。”说不下去。
“别怪你自己,夫妻本是同林鸟,你老婆都懂这个道理,你倒内疚?事情恐怕比我们想的还要糟糕啊。”
“娘留的有体已,要能保住南府,这钱你拿去,同你媳妇和好,山儿不能没有娘亲。”
青连哭得说不出话,死到临头,母亲还在念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小儿子。
山崩就在面前,几乎所有人都忘了一个人。
薛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