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他便俯身在吴浩然耳畔,轻言道:“人心难测啊!现下顺安正在里头换药,不若吴师兄与我一同进去,我按住他,你去将他的裹脚布给解了。”
吴浩然:......
他侧眸对上王诚那好看的丹凤眼,其眸中满满的坏意与期待,他连忙推开此人:“你这人少利用我,自己想作弄林师弟,等下我帮了你,你定说是我的主意。”
王诚嘴角扬起一抹“你真懂我”的会心笑意,“吴师兄,你说顺安的脚迟迟不愿好,是不是在想搏人怜悯。”
吴浩然身上莫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抿了抿嘴:“你俩不逞多让,借伤使唤人,说不定你俩都是装的。”
话毕,他便觉得身上有一股晦气般,赶忙拂了拂衣衫不存在的灰尘,头也不回的离开。
王诚瞧着此人躲回自己舍房的身影,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转身朝向屋内,便见老对头一脸不悦的坐在桌前。
他将门轻轻合上,轻笑道:“怎么?晴姐儿与你闹起脾气了?”
林玉瓒抬眸睨了他一眼,冷声道:“上次老三至我家后,我便写信回族中,防范他归乡时传出不利的话语,败了我家的名声。没想到此人竟胆大到在东港码头以晴姐儿为噱头揽客,还传出晴姐儿娇纵任性,不敬族人的名声。”
接着,林玉瓒的脸上便露出一抹无奈笑意,将怀里的信纸搁在桌上,继续说道:“晴姐儿如今会差遣人帮她的忙了,只是那传信之人,不懂遮掩,将老三的话事无巨细尽数记下,这信我未让晴姐儿细瞧,她虽小,其心思如我般敏锐,定能察觉里头恶意。”
王诚默默听完老对头的话,脸上原本的笑意也渐渐消散,遂拿起信准备细瞧,并言道:“大人的腌臜心思,落到一个小娃身上,实属该死。你何时将这个老三处理了......”
说话间,他便被这鬼画符般的信给截住了话头。
王诚:......
他抬眸望向老对头,便见他戏谑地盯着自己,并好心道:“舒志,可要我为你解惑。”
王诚回以讥讽笑容,抬手就将信悬于火上,任其被火焰吞噬:“腌臜话,顺安一人能瞧懂便好,何必多此一举,污大舅兄的眼。”
林玉瓒瞧着灰烬在空中飘舞,又拿出一张写满字的纸:“舒志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急色,不等我把话讲完。这信中还有林子现下的住址,老头子小气的紧,竟连个宅子都未赐予林子。”
王诚手下动作一顿,只见老对头双手抱胸,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贱模样。
他冷笑着反唇相讥:“顺安也是一如既往的喜欢捉弄大舅兄,不过也是,恩科在即,到时大舅兄压你一头,史书留名。可不是让顺安找不回薄面!”
紧接着,他便在老对头的黑脸中,话锋一转:“老头子有意让林子镇守一方,有个宅子也不好打理。”
林玉瓒:?·??
他冷哼一声,不再瞧王诚,将头扭向另一边:“横空出世,战无败绩,也不知碍了多少人的眼。燕京城中已传出于林子不利的流言,怕是到最后会转为他心高气傲,藐视皇室。”
王诚闻言沉默片刻,随即长叹一声:“如今林子不喜咱们过多干涉他的事,此事由他自己处理吧,若是需咱俩帮忙,再出手也不迟。”
谁知此话刚落,林玉瓒便一脸笃定地说道:“此事他怕是处理不好,事关安平郡主,是他在众目睽睽下惹出的祸事。”
王诚微微一怔,颇为苦恼地抚住额头,头疼的说道:“看来处理此事得费些心思了。”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便有了对策,只是两人眼中皆是满满的无奈,已然能预想到,压下流言时,会在燕京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不多时,屋内便传出两道长长的叹息,随着秋风消散在空中,却又捎来数不尽的流言,侵蚀着燕京每个角落,愈演愈烈,连女学内也时不时有人忍不住议论几句。
而主人公安平郡主至宫宴之后,便未现身。
小以宁心中那小小的怨气,也在日复一日里,逐渐转为小小的担忧。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目光在安平郡主的办公地四处搜寻,只见屋内空荡荡的,不见人影。那个常常端坐在桌前看书的美丽女子至今未归。
她有些郁闷地转过身,便对上刘珍英探究的脸:“郡主妹妹,安平郡主还没从净尘庵归来呢,你这几日都白走了。”
刘珍英也好奇的凑到窗前,观察了一下那空无一人的房间,接着说道,“好在安平郡主这几日去净尘庵看望昭阳公主了,不然被这些流言所侵扰,怕会日日都不开心。”
一同过来的陈娇仪抿着嘴,说出自己的猜测:“不好说呢,安平郡主的婚事一直是昭阳公主的心病,说不定她已得了安平郡主拒婚的消息,在净尘庵日日对安平郡主说教呢。安平郡主真可怜,婚事由不得自己,只是不愿嫁人,就要被人非议。”
话音刚落,她便猛觉自己失言,下意识地瞧向小以宁,慌忙解释道:“郡主妹妹,我并无他意,只是……”
只是风向变了,从安平郡主不知好歹,转为对她种种遭遇的怜悯,而引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她二舅舅。
这几日的流言走向,她爹也说有黑手在背后推波助澜,安平郡主未能归来,定是被她生母打感情牌拦住了,亦如她在宫宴次日便前往净尘庵一般,无疑是被她生母亲情绑架喊过去的。
小以宁默默想着事,扬起笑容道:“陈姐姐,我晓得的。”
陈娇仪松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一张帖子,塞到小娃手里,邀请道:“郡主妹妹,明日旬假,我祖母刚好要办赏花宴,是男女同席,郡主妹妹若是有空,不妨带着你爹娘一同来我府上参加。”
小以宁垂眸凝视着这张簪花帖,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女学直接将帖子送到她手中,平日里都是送往家中的。
刘珍英也凑过来瞧这帖子,好奇地问道:“娇娇,你祖母此番摆下男女同坐的赏花宴,是要给谁相看呀?”
“这我可猜不着。”陈娇仪亦是满腹疑惑,随即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却又自觉好笑地摇了摇头:“总不至于是为王二舅舅张罗吧?”
给二舅舅相看?
小以宁不禁抬头,目光定定地投向陈娇仪,而此刻她已与刘珍英低头私语,二人兴致勃勃地逐一猜测着她祖母在给谁牵桥搭线。
陈娇仪察觉到小娃的视线,对她露出灿烂笑容:“郡主妹妹,我把地乙班的姐姐妹妹都请了,明日咱们可以坐一处,一起偷偷瞧那些小姐与公子如何相看的。”
刘珍英听到此言,赶忙捂住她的嘴,低声道:“嘘嘘嘘,小心连姑姑听见,训斥咱们。”
言罢,她俩便携手将小以宁拉走,偷偷摸摸地跑了。
小以宁:@( ̄- ̄)@,能不能放下她,她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