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高深莫测的话,白祈言自然听不懂。
他歪了一下脑袋,就这么打量着段疏寒,眼神略显懵懂。
他总是喜欢用这种无辜至极的眼神看人,但若是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他眼底里其实是有些小聪明在的。
在此之前,段疏寒从未想过自己会对这样一个人动心。
两人沐浴之后,歇在了那个有棵梨树的小院里。
白祈言很惦记树上的梨子。
即使在这个时节,夜风已经很凉了,他也忍不住在就寝之前跑到院里再看上一眼。
段疏寒跟出来,就瞧见他站在梨树下,仰着头,眼巴巴的瞧着树上金黄的梨子。
“陛下若是喜欢,本王可将这棵梨树移栽到宫里去。”
“啊?”白祈言看的太入神,没听清楚他说什么。
于是,段疏寒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白祈言认真的想了想,慢吞吞的说道:“我不要,这棵树生长在这里,它就只能长在这里,如果是因为人的喜欢就把它挪走的话,它很可能会死掉。”
“陛下不要?”段疏寒询问道。
“不要。”
白祈言摇摇头。
“它有它的活法。”
说完他才感受到夜晚的寒风,不由得搓了搓手臂。
“好冷啊,咱们回去吧。”
段疏寒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感觉到发上还有湿气,淡淡的说道:“陛下这样擅自跑出来,怕是要着凉了。”
闻言,白祈言原本要回屋的脚步瞬间慢了起来。
他试探性的问道:“着凉了……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批奏折了?”
段疏寒用头发丝想想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顿时冷笑一声。
“国不可一日无君,只要陛下还没驾崩,该批的奏折还是要批的。”
白祈言:“……”
“陛下如此好逸无劳,当真是像极了先帝。”
段疏寒瞥他一眼,不急不缓的说道:“陛下想着躲懒时,倒也可以想想先帝的下场。先帝懒政,骄奢淫逸,倒是可以逍遥快活数十年,若陛下也同样行径,只怕是没有先帝的福分。”
白祈言:“………”
虽说段疏寒拿先帝当例子威胁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但终归还是有用的。
白祈言摆烂,属于间歇性的摆烂。
总的来说,他还是有那么点怕死的。
“朕突然发现,朕其实是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批阅奏折是朕分内之事……”
一边说着,白祈言开始装模作样的打哈欠,然后乖乖躺到床榻上,盖上被子。
段疏寒则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拎出来了一坛子酒。
开了泥封,便随意倒进了桌上的茶盏里。
白祈言在床上偷偷打量他的动作,见此情形,不由得问道:“都要睡觉了,你怎么还喝酒啊?”
“过来。”段疏寒朝他招招手。
白祈言裹着被子,想了又想,最终还是下床走了过去,拖着一把椅子坐在了段疏寒身旁。
他小声的絮絮叨叨。
“段疏寒,你是不是很难过啊?你要是难过的话,可以跟我说,你不要把我当成皇帝,你就把我当成……当成……当成你最喜欢的人。”
刚刚去祠堂祭拜的时候,白祈言就感觉到段疏寒心情很不好。
原本对于戍守边关的武将来说,即便战死沙场,也算是荣耀。
可偏偏,段疏寒的父兄死的如此冤屈、如此不值。
一生为国尽忠的将军,最后却死于君王的背叛。
白祈言平日里再怎么没心没肺,也能体会她心里的难过。
“?”段疏寒:“脸皮真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