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这交的税就是商品的一半利润,如此,老百姓还怎么活啊?”
李成章喝了口水,将碗重重地掷于桌上,满脸严肃。
“可不是?这朝廷一天出个变法,可不就想着法的从咱老百姓手里坑钱嘛?”
包子铺老板失落地叹口气,正巧有人来买包子,他便连忙去招呼了。
李成章将包子钱放在桌上,又多给了五两,就带着人继续暗中走访去了。
他来到桥头菜摊子前,向一位老伯买了他最后的时令蔬菜。
老伯连声道谢,收了摊子打算回家,李成章却多给了他一贯钱,笑说,“老乡,还没吃饭吧?我这里有包子,咱俩就着水在这边吃吃吧?”
“哎哟,那使不得!老头我晌午吃了两个馒头,现在还不饿。”
老伯摸摸自己干瘪的肚子,笑得一脸随和。
可下一秒,肚子就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不妨事,反正我买多了也吃不完,你就当陪我唠唠。”
李成章不由分说的塞给他四个肉包子,老伯没再好拒绝,连忙道了声谢,想着今日收摊的早,可以晚些回去,于是便与李成章一起坐在桥头闲唠了起来。
“老乡,你每日都来这摆摊吗?”
李成章看老伯吃的有些噎住,便拿了水囊给他。
老伯道声谢,却不敢挨着嘴,便将水囊高高举起,咕噜噜的喝了一大口。
“倒也不是,明日就不来了,村里活多,多来几次,村长怕是不高兴了。”老伯憨厚地笑笑,眼中却透着一丝无奈与纠结。
“可是地里的事儿?”
李成章想起最近恰巧是农忙时节,走不开也正常。
“是啊,这该死的劳役,当真比以往更累了,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能干到几时。”
李成章察觉出他话头不对,疑惑地问道,“老乡,你是不是搞错了?现今的‘一条鞭法’是按田派役,根据土地大小把徭役摊入田地,随田赋一起征收,这对农民来说是有利之事,你怎么说比往常更累了?”
谈话的功夫,老伯一口气吃完了两个包子,接着啃第三个。
他凑近李成章,往周围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这边后才小声地说,“还不是上头的官太黑了!就说我们村里的地主跟那当官的勾结,把他家的田故意算少,我们穷人的则被多说了十几亩,劳役都压在我们头上!”
李成章当即诧异道,“竟还有这等事,还有其他的吗?”
“当然有!”
老伯越说越激动,“他们还动不动就额外增派劳役,前阵子说要修个啥子路,又把我们拉去干活,不给一分钱,不去还不行,到时候给你穿小鞋,你能如何?”
“这简直无法无天!”李成章皱眉说。
“还有呢!说是官府掏钱雇人干活,可给的那点钱连饭都吃不饱,那些钱都被当官的克扣了,我们拼死累活干了一天,遇到这事儿也是有苦难说啊!”
李成章越听越气,没想到老百姓竟活的这么水深火热。
“老乡,天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路上小心。”
李成章帮老伯收了摊子,就将箩筐扶到了他的背上。
老伯佝偻着背,朝李成章挥了挥手,笑容淳朴而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