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叹气,问起了阳城那边的情况。
“杂志社那边的老同事都还好吧?”
林新月摇头:“很不好。你走了以后,人心就开始涣散。心善的爱人调走高迁,他也无心工作,整天只想着要赶紧调走,追随他的爱人和两个娃一起去省城。幸好总编知晓我们的真正实力,毅然决定砍掉一本杂志,我们才能稍微喘口气。年前,心善总算调走了。李总编也正是请辞,杂志社顿时空荡荡的。我和黄哥心有余而力不足,哪里应付得了那么多。黄哥让人事处麻利招人,可塞过来的两个新人不仅写作能力差,连看文审文的基本能力都没有!”
“这么差?”江婉有些疑惑:“黄叔没去稍微面试一下?”
林新月冷笑:“他一开始就跟人事处那边说了,要么找有文学写作经验的,要么去报社那边临时调两个过来。可人事处那边根本不搭理,招的都是他们想要弄进来的人。黄哥没法子,也拿他们没办法。”
江婉惋惜:“那杂志社……还能办得下去呀?”
人事处那边究竟有多乱,江婉早已有所耳闻。
后来表嫂的正式岗位被抢,卑鄙无耻得明目张胆,由此可窥一斑。
对于这样的胡作非为,江婉已经丝毫不意外。
不惊讶,只是万分惋惜师傅精心养护的杂志社貌似正在走向分崩离析!
“很悬……说不定还能办多久。”林新月叹气:“黄哥头发丝都愁白了,晚上经常自己加班审稿子。他跟李总编不一样,没有任何实权在手。李总编那会儿,一概都是他全权负责,不管是上头的领导班子,还是配合干活的各大部门,一个个都对他毕恭毕敬,哪里敢置喙一声。黄哥也不愿坐总编这个位置,他说跟烫手山芋似的,想丢丢不得,想拿也拿不住。可怜呀!”
江婉忍不住问:“黄哥自己没法招人吗?就不能申请调几个?”
“不可能。”林新月摇头:“人事处那边拦得紧紧的。招来的人干不了活儿,黄哥憋了一肚子气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自己认命干。他儿子跟他说不如提前退休,别再揽这个烂摊子。可黄哥很委屈,说李总编刚将摊子交给他,一转身摊子就垮了,他对不起李总编的托付,也恨自己能力太差……心情憋闷得很,头发一把一把白。”
江婉听得心疼,问:“你这次请假过来,全部活儿都堆他身上吧?”
“是啊!”林新月解释:“那么多的活儿,就我和他干。我跟他请假那会儿,他很为难,但听说是为了大儿子接下来的就业,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我说会来投靠你们,他还让我告诉你和老李,说他快撑不下去了,求你们救救他。”
额!
江婉苦笑连连:“我和我的家人都搬来这边了……暂时没有回去的打算。不是不愿帮,是爱莫能助。”
林新月惆怅极了,低声:“我这一趟过来,本来还想着求老李回去。可想不到他女儿竟没了……我都不敢开口了。”
江婉解释:“我听师傅说,他儿媳妇以后可能会带着孩子转学来京都。师傅常年跟儿女们分开,他也渴望能含饴弄孙。你可以跟他说,至于他怎么选,还得看他自己的意愿。”
“不敢提了。”林新月低声:“实不相瞒,之前老李请辞的时候,单位大小领导都来了,各种挽留和安抚,甚至提出许多优渥的条件,可老李都拒绝了。他只说家里出了点事,并没有明说是女儿的事,但他请辞得很干脆。照他的态度看,哪怕我说了,他也不会点头。眼下出了这样的事,我就更不敢提了。”
这时,李香妹匆匆过来。
“小婉!宫师傅说可以开饭了!到偏厅吃,还是?”
江婉起身,问:“秀眉和云川回来没?”
“没。”李香妹答:“他们去陪叶家老爷子吃饭了。下午秀眉骑马载着云川回来。哟!那马真是高!一看就知道是好马!他们说要把马骑过去给老爷子看,傍晚不回来吃,晚饭后再回来。”
江婉点头,招呼林新月一起去偏厅吃饭。
除了小六和小欧,还有李香妹外,并没有其他人。
林新月惊讶问:“……你爱人呢?对了,刚才那位大姐怎么没来吃?”
江婉答:“我爱人和他姐姐出远门去了。刚才的蔡大姐她是日工,早上过来,傍晚回去,偶尔没留下吃饭。”
林新月一路奔波过来,在火车上都是将就应付几口,此时见满桌的丰盛菜肴,立刻食欲大增。
“那我……就不客气了。”
江婉温声:“别客气,当自己家就行。”
“对!”李香妹大口扒饭:“你多吃点儿!宫师傅他以前是国营饭店的大厨师,做菜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