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不怕死,她也一样。
在生死存亡面前,之前的一切信仰,都显得那么可笑愚昧。
顾若翾自然深谙人性的弱点,所以她才能趁其不备,直接扼住了珍儿的软肋。
从而让其为她所用。
这样的法子,其实她还是和慕今安学的。
顾若翾很是喜欢这样识时务的珍儿,她含笑点头:“很好,我就喜欢聪明人。”
她从怀里又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塞到了珍儿的嘴里。
“这是一颗慢性毒药。若是明日的早上,你没有服用解药,那你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只要你按照我吩咐的去办……我定然不会要了你的性命。说起来,你也是迫不得已,才为元岭办事的,我这人虽然痛恨元家,却不会滥杀无辜。”
珍儿被尖锐的利器抵着脖颈,她不敢不从。
她乖乖地吞服了药丸,一双眼睛泛红,楚楚可怜地哀求顾若翾:“我……我一定会乖乖地配合你的。我是元家的家生子,我生来就是元家做事,很多事情我都是身不由己的。”
“其实我十五岁的时候,是曾经做过少女梦,是曾期望过公子能够喜欢我,纳我为妾,我就能变成元家的半个主子了。直到与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先我一步爬上了公子的床,第二天就被夫人发现,直接赐死给丢入了乱葬岗。”
“从始至终,公子都没为她求一句情,他态度极为冷漠地看着……仿佛我们这些婢子,在他眼里不过是能随意舍弃,宰杀的牲口。那一刻,我的梦就彻底的醒了。”
想到过往发生的一幕幕,珍儿心中积压的情绪,渐渐地有些绷不住了。
豆粒大的眼泪,从她眼角缓缓地滑落。
顾若翾收回了利刃,松开了珍儿。
珍儿双腿发软,跌跪在地,她捂着脸颊低声啜泣起来。
“我到现在都清楚地记得……她断气时候的样子。她被划烂了脸,被乱棍活活打死……拖出去的时候,她身上流淌的血,几乎染红了一路的青石砖。”
“夫人为了防止再有婢女爬公子的床,凡是伺候公子的婢子,全都被灌了绝子汤。”
她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肚腹,眼底满是痛苦怨恨:“我还没成为女人,就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这辈子,我都无法生孩子,都无法拥有一个平凡幸福的家。我经历了这样悲痛的过往,如何还敢再爱他?可恨我力量太薄弱,即使想要反抗都没资格。”
顾若翾叹息一声,眼里浮上几分怜悯。
她自然是清楚,元家这些婢女究竟遭遇了什么。
元岭的母亲,元夫人曾经经历过夫君爬床的痛苦事情,所以她特别痛恨那些狐媚惑人的姬妾,以及图谋不轨想要爬床的婢女。
这些年,但凡是伺候元岭的婢女,统统都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根本不敢有任何婢子再有胆子勾引元岭。
元岭面对那些木头般索然无味的婢子,他心生厌烦,所以就将目光放在了那些普通百姓家的清白姑娘。
他渐渐地喜欢上了猎艳的刺激。
这些年残害了那么多的无辜女子,害了那么多的人命。
他所做的恶事,元夫人与元家主君也统统都知情。
他们也曾严厉警告过元岭,让他收敛一些,可元岭总是控制不住,屡屡强抢民女。元夫人没法子,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暗中给自己的儿子打掩护,利用元家与秦家的势力,将那一桩桩的人命案都给压了下去。
但凡有人敢去衙门报案,第二天皆都会出意外横死。
若是家人不消停,那就直接放一把大火,灭了全家。
每一次出事,元夫人都用这样的手段,去镇压那些受害的百姓。
久而久之,受害者家庭为了保命,只得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这些年,再也没人敢去报案,上报官府。
元岭也就被骄纵的,越发跋扈张狂。
即使顾若翾开了仁善堂,也没人敢去仁善堂求助。毕竟仁善堂办事,也是需要流程的,一旦让元家人知道他们的意图,第二天就会遭到灭顶之灾。
这样的风险,没人敢去冒。
顾若翾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厉害关系,元家的背后是秦家,秦家背后又有宸王。
宸王的势力在京都盘根错节,谁敢得罪宸王?
顾若翾俯身,将珍儿搀扶起来:“元家的那些婢子,都是被灌了绝子汤?”
珍儿泪眼婆娑地点头,她眼底满是绝望:“我们除了依附元家,再也没了别的出路。一个不能生育的女子,谁会娶?”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一个不能生育的女子,相当于被判了死刑。
她们除了苟延残喘,行尸走肉地待在元家做事,她们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出路?
顾若翾动作柔和地给珍儿理了理她凌乱的衣衫:“放心吧,你家公子的好日子,在今日就到头了。”
珍儿抬头,怔愣地看着顾若翾。
她忐忑不安地说道:“元家的势力太庞大了,姑娘,你若是以一人之力,是不可能对抗得了他们的。”
顾若翾勾唇轻声一笑:“别担心,我既然敢向你保证,那就一定会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