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按照现在的房价,借给他们那些钱,早可以自己首付一套房子了。
许兰嬉笑晏晏,一边将一叠红钞票叠好,一边放进自己的腰包里面道:“这里一共六千块钱,加上之前的,正好五万。”
这应该是程勤三个月的积蓄。
程勤做活儿时手脚并不快,同村的皮鞋匠一个月能拿三四千,他和许梦两口子基本都只能拿两千多接近三千,只有忙得早出晚归,不休息一天的月份,能够拿接近四千,而这些钱,需要包含一家三口在蓉城的开销,程意的学费,还需要给正在读职高的程璐寄生活费,一家人过的捉襟见肘、节衣缩食,节约下来的钱,竟然全都借给三姨了。
小时候程意不懂,只知道自己家里很困难,长年累月的见不到父母的面,就算是她来蓉城上学了,一家人也很少在一起吃饭,总是程意早上还没起床,父母就已经出门了,晚上她买好菜、做好饭,等的睡着了,程勤两口才下班回来,只有难得的休息日,许梦会带程意去找同村的小伙伴玩耍一下,去附近免费的公园逛逛,这便是她童年全部的记忆了。
历经人事的程意,自然知道这二十年是c国经济全面发展的二十年,也是物价房价飞涨的二十年,靠父母熬更守夜挣的那点工资,仅仅能够满足温饱罢了,那些钱存着,也是不断的贬值,更何况是借给归期不定的三姨一家了。
这些年,三姨一家靠着借各方亲朋好友的钱,在蓉城买了三套房,开了一个小建筑公司,完完全全的蜕变成了城里人,一家老小都接到蓉城来生活上学了,反观这几个兄弟姐妹,二十年后,依然奔走在祖国的大江南北揽工糊口......
程意眼神暗了暗,既然重活一世,她必定不会让父母、让自己再走那样一条艰难的老路。
程意背着书包,箭步冲过去,按住许兰将钱塞进包里的手,闷声道:“不许你拿我们家的钱!”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房间里的四个大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程意从小懂事听话,很少做出忤逆长辈的事情来,今天这样的举动,着实是反常。
程勤脸一沉,道:“二娃子,别闹。”
母亲许梦嘟囔着将程意拉开,让她别扯羊癫疯。
程意死死抓住那叠钱,委屈的看向程勤,道:“爸爸,我们学校要组织一个秋令营,老师说要交五百块钱。”
程意很少参加学校组织的需要钱的活动,诸如六一表演之类的,需要置办表演服装,她都懂事的不去参与,但她口才极好,每次的演讲比赛都能为班级争光,每学期的演讲比赛,她必定是参赛者,类似于补课、秋游之类的,她基本都是不参加的。
这次破天荒的问家里要钱,程勤倒也没有意外。
家里虽然不宽裕,但程勤却舍得花一个月的工资为程意买当下流行的学习机,每逢周末,他又恰好休假的时候,便会骑着自行车带程意去图书馆,他是没什么文化了,这个女儿他要培养好,不能将来和他一样,只能靠劳力吃饭。
程勤一边向妻妹和妻妹弟投去歉意的目光,一边将程意拉过来,道:“五百块就五百块,我又没说不给你,你拿你三姨的钱干什么。”
程意道:“这不是她的钱,是我们家的钱。”
程意记得,有一次母亲许梦肺气肿需要做手术,家里拿不出钱的时候,最有钱的三姨却是万般推脱,不肯借钱,最后还是找程勤这边的亲戚凑了点钱,才把手术做上。
许梦拉过程意,一脸歉意的对王永顺道:“孩子不懂事,别介意。”她和许兰是亲姐妹,她知道,妹妹会原谅女儿无礼的举动,这个妹夫却不一定,她还指望着这个能干的妹夫往后能够帮衬着女儿,给程意、程璐介绍些蓉城这边的对象,或者介绍工作什么的,万不能将他们得罪了。
许梦试图将程意的手掰开,道:“这钱只是借给你三姨用一阵子,她会还的,你学校要交的钱,我这里给你。”
谁知程意根本不松手,冷笑一声道:“他们借了你们那么多钱,还过吗?凭什么他们一家人吃香喝辣的,在蓉城买了房子,我们一家人却要蜗居在这么小个房子里?凭什么表哥可以上贵族学校,天天补课,我却只能上民工子弟校?”
一连串的问题,将四个大人都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