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视线让我以为你一直都在。”
林有最终颤抖地点开王梅的手机,视线地模糊让他几次点错密码,这密码是她设的他们结婚的日子,她说这个日子是他们俩一起的‘生日’,屏保是他们俩的结婚照,她笑的灿烂如花,而他始终看着她笑。
“老公,我觉得这张照片好看,我要把它设为我的屏保……”
“你知道我为什么最喜欢这张嘛?”
“因为这张你看着我也笑的好温柔,眼里都是我~”
……
好不容易点进去了,壁纸是他们一家三口,妻子依然笑颜如花的样子,只是她此刻比结婚时多了一份温柔,林有知道那是因为苗苗。
他伸手想要抚摸触碰妻子,却不小心点到妻子录制视频的软件里,看着上面大约几十个视频,林有再次崩溃咬着嘴唇不发出一点声音,只是嘴边还是会溢出呜咽的哭声。
他知道那些视频记录,是妻子和女儿的日常,有些她会分享给他看,有些会等他下班回家缩进他怀里给他看。
翻下去的视频每一个都让他觉得心痛如绞,最后一个封面似乎是王梅在治疗室的录制,他讷讷地点开,顾不上什么干净不干净用衣角擦干眼泪,只是擦干又不自觉地流。
手指的抖动让他看不清上面的画面,他便把手机搁在大腿上才看清了……
视频里是妻子躺在病床上,身上的蓝白条纹病号服与身下地床单被罩呼应着。
那苍白憔悴地脸色,林有手一下子揪住自己的大腿裤,眼泪又忍不住姗姗落下,大颗掉落在屏幕上挡住妻子的身影,又小心翼翼用干燥地衣角轻轻抹干。
“老公,我的身体…咳咳……我自己也清楚的,刚开始觉得万分不能接受,怎么会这样的噩耗落在我身上,咳咳,我想我身体太弱了,医生说怀孕的人身体本就娇弱,我想到我三个月去产检,你去缴费了,医生和我说,像我这样本来就体虚的人怀孕还能这么好的状态,说明家属有好好照顾,我当时骄傲的说我老公下班回家就照顾我,他一直如此把我当小孩子一样,当时我看见医生眼里划过的羡慕,我心满意足地笑着,本就优秀的人做什么都是优秀的……咳咳咳……你那几天的颓然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知道你在门外吸了烟,多久没见过你吞云吐雾的样子了,给你几天时间是想让你和我说说,可是最终是我看不下去了,连苗苗都看出你那几天不好。你是你被裁员了,我愣了几秒随后抱住你,身上地烟味实在不喜,我说优秀的人做什么都优秀,他们不要你是因为腐眼不识人间玉……咳咳咳,后来,你跑起了外卖,但是依然会在我下班之前回来给我做好饭又出门,我接着苗苗回家第一眼就看见桌子上热腾腾的饭菜,我心疼你,但是你说人在什么样的环境都在变化,你说你一想到我和孩子就觉得这世间的苦不及我们一家幸福的甜,后来……咳咳咳……疫情来了,你在家待了好久,那是我和苗苗最开心的日子,突然有一天你兴高采烈地又开始了早出晚归,中午没有回来,每次问你中午吃什么了,你总说大餐,疫情哪有什么店开门啊,你会说今天赚了多少,然后自己不留一分的都给我…咳咳……咳……实在心疼亲爱的你啊,你却反过来心疼我给你做饭,傻子,后来疫情更加严重,我几次和你说要不就不要出去了,家里有钱,你乐呵呵说,哪里够给我和孩子换大房子啊?我只能日夜祈祷你平安,可是天却给我开了个玩笑,我阳了…咳咳……拖太久了,医生说,还没有医疗方案出来,现在只能对症治疗,可是我觉得越来越沉重的身体,肚子也会突然抽痛一番,医生建议我放弃肚子里的宝宝,苗苗时常说这是个弟弟,我想给你留一双儿女啊,我拒绝了,我知道他们面露难色,我猜他们会想找你,你一定不会让我留下孩子,我苦苦哀求他们保住我的孩子,让他出来世界看一眼吧,之后我越睡越久,越发沉重的身体,我大约是和你去不了明年的樱花园了……对不起,老公……如果我不在了,苗苗就靠你了,她若问我去哪了,你就说……我不要她了,走了,我宁愿她恨我不离而别,也不希望这成为她一辈子的思念痛苦,如果你将来遇见更好的,记得在我墓前告诉我一声啊……咳咳咳……说这么多如果太悲观主义了,我会没事的,我还要陪着你一年又一年,看着苗苗长大,学成,结婚,生子,还有肚子里这个……”
他此刻像一个被抛弃地孩子般蜷缩在角落里,身体微微颤抖着。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从他那红肿的眼眶中涌出,顺着他粗糙的脸颊滑落。他的嘴唇不时地抽搐着,仿佛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无法发出声音。那哭声时高时低,时断时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与痛苦。每一声哭泣都像是一把利剑,深深地刺痛着他的心。
他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似乎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痛苦。但最终,他还是无法抵挡这如潮水般汹涌的悲伤,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凉。在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坚强的男人,而是一个被痛苦击溃的灵魂。
苗苗被渐大地哭声吵醒,她似乎感应到什么,紧紧抱着手里的芭比娃娃,蹒跚爬下床跑到林有身边一把搂住爸爸也哭了起来,哭声漫盖这间小隔房,从小小窗口传了出去,悲鸣笼罩了上空,周围近的隔离的人从大白来时就醒了,听见沉痛又冷漠地消息,再听此时地哭泣,泪点低的也没忍住哭了出声。
林有出去时,胡须杂乱无章,那粗糙的下巴和脸颊上,布满了未经修剪的胡须,眼睛下方浓重地乌青眼袋,让他看起来有些许的沧桑和疲惫。他就这样牵着女儿一起去接了妻子,至于妻子肚里的孩子,医生也给装了小罐子。
他捧着妻子,苗苗捧着弟弟……